誅元章！
派去吉首城那邊的人趕回來的時候神色不怎麼好看，此時章無忌正在指揮大夥烤肉。打來的野豬放血、剝皮，先稍微煮一煮，去了浮沫，晾涼後放到新修成的烤爐裡燒烤。
見這位本地人黑兄弟並不開心，章無忌直接命人拿來一塊塗了蜂蜜的烤肉給黑兄弟。這位黑兄弟有個很生猛的名字，黑長齒。這倒不是他嘴裡有著長長的尖牙，隻是這地方的名字也差不多就這麼樸實醇厚。
本來還不高興的臉，啃了幾塊肉之後看起來立刻就開心了。這種骨肉分離的烤肉的確非常美味，烤爐附近人頭湧動，大夥都想來幾塊過過癮。
把骨頭唆了幾遍，黑長齒意猶未儘的舔了舔手指，這才說道“張使者，城裡正在過瘟神。俺看城門裡頭正在往外頭抬人。”
章無忌根本不想讓自己對瘟疫蔓延的猜測成真。如果新冠疫情讓章無忌發現政治書沒說錯，社會主義製度配合了強大的基礎建設硬件與軟件建設，從源頭掐斷病毒傳播途徑。
這可是醫學教科書中的理論觀點，那幫學醫的朋友說過，這是防疫學建立上百年來第一次做到掐斷病毒傳播途徑。這是一個偉大的成就，也是社會製度比較的勝利。
然而元代是個封建時代，甚至比傳統中國製度更加落後野蠻。完全沒有辦法與工業化的歐美封建貴族統治製度相比。歐美製度麵對疫情尚且隻能躺倒任錘，這麼一個元末的鬼時代，社會表現隻會更差。
章無忌連忙將黑長齒叫到一邊，告訴他不要告訴彆人他去吉首城打探。若是說出去，以後不給黑長齒肉吃。黑長齒立刻點頭，應該是明白章無忌不給他吃肉的威脅是當真的。
這邊又給黑長齒了塊肉，章無忌召集小隊商議得到的消息。好像沒什麼人特彆在意瘟疫的事情，這可把章無忌給嚇到了。一聲斷喝“你們不要命麼？”
荊普命眨巴眨巴眼，“張使者，俺當然不想死。可這瘟神什麼時候過來，咱們也不知道。先到誰家，咱們也不知道。”
看著這位巫師後人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樣，章無忌氣的想罵人。倒是曾柑插話進來，“章兄弟，你知道的事情多，不妨給俺們講講紋身過境是怎麼回事。”
章無忌覺得這也是個辦法。不過怎麼才能讓這幫貨明白細菌這種東西呢？想了想，就想起幼師的培訓裡，不用讓娃娃們明白科學知識，隻要擬人化就行了。
眼前這幫人……姑且當個孩子來看待吧。章無忌隨即按照擬人化的方式講述起‘瘟神過境’的過程。
宋代就有五瘟神之說，主要針對幾種傳染病。章無忌就把傳染病菌和病毒稱為瘟神，不同傳染病有不同名稱。講著講著就感覺隻要強調清楚瘟疫傳播途徑，而不是去解釋病菌和病毒的話，下麵這幫‘小朋友’其實能夠接受。
這下章無忌覺得安心許多。自己以前總覺得沒辦法與這時代的人高效溝通，看來很可能就是自己太堅持21世紀的教育模式。就是非得從理論到現實都有一個準確解釋。
看來這解釋本身隻用到某個程度就好。即便在21世紀也有大票人根本沒有任何興趣研究世界本質。真正想理解世界本質的其實沒多少人。21世紀就已經是這樣，更彆說元代了。
聽完之後，小隊隊員們看上去有些懵圈。不過章無忌已經不再追求那種講透徹，講明白的思路。他清楚明白的提出了問題，“萬一瘟神到了這邊，誰信俺，誰願意跟俺走。俺就帶著誰活過去。俺覺得兄弟們都是信俺的，那就帶著寨子裡信俺的人，開始修個新住處。”
“為啥要這麼乾？那不是要累死人麼？”荊普命驚了。
“大白天從吉首城裡往外頭抬人，隻怕是個疾病。發作的快。這種瘟疫，俺聽說過的是鼠疫才這麼快。這時代……”章無忌本想說這時代歐洲正爆發黑死病，而且黑死病延續了很多年。但是想起兄弟們的文化知識，章無忌強行改變說辭，“俺說過，隻要做了善舉，邪惡就會撲上來。救人性命就是行善，諸位兄弟是不是心向光明，這次就有機會讓大夥證明自己是不是真心信奉光明！”
即便是新冠這樣生猛的病毒，即便歐美有著發達的交通和人員往來，即便歐美實際上最晚從2019年初就開始流行新冠。新冠覆蓋了歐美的每一個城市與幾百人的聚居地也到了2020年年末。
親眼看到過這樣大流行，章無忌心裡雖然對之後有可能的疫情爆發有些慌，卻也不是特彆忙亂。也許疫情隻是在某個地方肆虐，而放過了此時章無忌傳教隊伍所在寨子呢？畢竟這時代的人員流動還是比較少。
就這麼過去了半個月，章無忌已經帶領著一票人完成了對十幾平方公裡的‘虎道’地方上野獸的第一次大規模狩獵。
老虎雖然沒有人類的智慧，卻也是一個精通狩獵的聰明獵手。如果虎道地方根本沒有值得狩獵的獵物，老虎應該會放棄毫無利用價值的地區。
很多研究都表明，吃人的老虎大多數是年老衰弱，因為狩獵不了其他能迅速移動的獵物，才不得不轉向人類。正常的健康猛獸對於人類的興趣其實很有限。猛獸攻擊人類的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人類闖入了老虎的領地。
這次狩獵沒遇到老虎，章無忌帶人開始對臨時駐地進行了選擇。隻要有人願意跟隨章無忌，章無忌就收下。安排工作之餘，還勸說這些人先搬來距離新開墾地距離近的營地。
如此搞了一陣，荊家家主親自到了臨時營地拜會章無忌。營地裡正在驅蟲，煙熏火燎的嗆到外頭來的人咳嗽不止。但是老頭子卻沒退讓，見到章無忌就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俺覺得可能會過瘟神。此時先做準備？”章無忌給了這時代的人能聽懂的回答。
荊家老頭子一愣，隨後遲疑的問道“張使者，這是你說的那個啥光明神的神諭？”
“嗯。”章無忌答道。
荊家老頭子見章無忌應承下來，不快的繼續問“你這光明神的神諭能信麼？”
章無忌登時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再想想，突然就覺得這話也就是在中國，要是在外頭隻怕就得引發宗教暴力衝突。質疑彆人的神是否靠得住，那是對信仰的攻擊與貶低。在被攻擊的一方看來，這就是褻瀆了。
但是在無神論國家，大家很容易就能接受和理解‘宗教是個商業組織’的本質。這種巫師間的詢問，其實和股民詢問‘你確定明天股票會漲’屬於同一個性質。
也許是見章無忌太久不說話，荊家老頭子追問道“張使者，要是你覺得光明神的神諭可信。你自己有沒有弄錯了神諭的意思？”
這從宗教攻擊變成了人身攻擊了啊！這擺明了是質疑章無忌的操盤能力麼。
章無忌反問道“大叔，你應該不想過瘟神吧？”
荊家老頭子臉抽抽了幾下，應該是回想起他見過的過瘟神。
“不過瘟神最好。可瘟神已經上路，咱們要不要做點準備？”
荊家老頭子臉又抽抽了幾下，激烈的情緒下，他終於做出了艱難的決定。就是與章無忌開始商議如何做準備。
章無忌這才更清晰的明白了寨子裡的勢力劃分。荊家曾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勢力，隨著蒙古入侵，蒙古人扶植起新的頭人。隻是對方比較弱，並沒有能消滅荊家勢力。卻也讓荊家勢力降低到排名第三的程度。
等張無忌明白過來，荊家老頭子說道“保住咱們的人，其他人不管了。”
章無忌點點頭，卻不是那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