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元章！
“胡文書，這人是你的老師？”
“是的。”
“你在這個保證書裡簽個名。”
新出的竹紙上，已經寫好了保證書的標準格式。胡六郎，也就是胡誠，把上麵的空白位置都給簽了。最後還摁了指印。他的老師公孫庸淡然的看著這些步驟。將所有流程都看完，本以為可以走了，卻沒想到還沒完。
這邊又辦了一個腰牌。辦腰牌也得有手續。忙完了這一切，胡誠胡六郎才領著老師公孫庸進了常德城內。
走了一陣，公孫庸說道“這常德城看上去倒是熱鬨了不少。”
“老師，的確是熱鬨了。章太守遷移了不少洞人到這裡，人多了自然熱鬨。”
說完，胡六郎看向老師。卻見到老師的目光居然被一些新建的公廁吸引到了。
胡六郎心中有些尷尬，這等事情麼，說起來也沒錯。不過這麼搞起來，的確是有點那個。
再走一陣，就見有人摘下捕蠅籠。老師公孫庸又開口說道“這是什麼？”
與公廁相比，捕蠅籠在胡六郎看來可就體麵多了。他連忙向老師介紹了這種竹子編成的小玩意。原理其實不明，不過蒼蠅被放在下麵托盤上的一點點飴糖什麼的吸引，飛過來之後就很容易進去，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了。
最初的時候，全城的捕蠅籠裡頭總是滿滿的。天天一籠一籠的拉出去燒。看得人惡心。
然而最近這些籠子裡明顯沒有那麼多蒼蠅，加上天涼了，曾經每天在各家亂飛的蒼蠅也成了少見甚至見不到的東西。
聽徒弟介紹完，公孫庸嘲諷道“如此粉飾太平。這霍崇的手下真的可笑。”
以前胡六郎不敢頂撞老師，此時他完全沉默下來。公孫庸走了沒多久就注意到徒弟的反應，問道“你有什麼要說？”
“老師，自打這捕蠅籠用上之後，城裡生病的人好像少了許多。以前俺家每年都得有七八號人要拉肚子發燒，今年到現在竟然沒有……”
聽徒弟說的很小心，態度卻意外的堅定。公孫庸扭頭盯著徒弟看了一陣，才問道“果然如此？”
“是。”
“那為何如此？”
“章太守說，世間有許多小到我們根本看不見的蟲子，正是這些小蟲子被我們吃下去，就會讓我們生病。蒼蠅到處亂爬亂飛，身上粘了許多這等小蟲子。把這個源頭截斷，傳染病就會減少。”
“嗬嗬。竟然還有說道。”公孫庸忍不住嘲諷起來。
見老師對常德城的變化如此看不起，在章無忌手下當文書的胡六郎有些不高興起來。其實最初他也覺得章無忌很多說法有些奇怪，甚至是非常奇怪。
然而章無忌絕非隻會說，而是在做。包括胡六郎在內的太守府上下做了很多事。
哪怕是令人並不愉快的公廁，建成之後也的確大大改善了衛生局麵。隨著如廁的人越來越多，蒼蠅基本消失。隨地便溺的人少了，城內環境和氣味也自然好了起來。
雖然這變化並非在一天或者幾天內完成，等胡六郎注意到之後，真有種煥然一新的感受。
所以胡六郎低著頭領著老師繼續走，穿過集市，走過作坊，到了胡六郎現在的住處。
國人是有許多好處的，最直接的好處當然是獲得了許多日用品。包括菜籽油，調味料，食鹽的配給。還包括修建住房的時候可以申請購買建築材料，請建築隊伍。
這些材料是太守府的工部辦的廠子，建築隊則是兵部下的部隊組成。組織有力，加上有技術培訓，性價比遠超以前。
胡六郎參與過這方麵的文書起草，會議討論和記錄，對此很是清楚。
請老師進去，老師這次沒有進行批評，隻是仔細打量著這種半竹半土木的房子。
最後公孫庸說了一句，“倒還乾爽些。”
這種半架空的新房子設計思路就是一個輕便，裡麵的支柱自然以現有材料為主，輔助材料則是竹子。加上隔熱保溫層的設計，至少竹地板與地麵有距離，不會出現泥地返潮的問題。
至於為何這麼搞，章太守的解釋是，“以後咱們會用新的建築模式。這東西好拆，建築材料回收率高，先這麼將就一下。”
聽老師沒有繼續吹毛求疵，胡六郎總算放下心。
這邊胡六郎的夫人送上茶水，師徒二人這才有時間聊天。
“先生此行為了何事？”
“聽聞這裡鬨的很凶，就前來看看你可還安好。”
“難道長沙城要派兵前來？”胡六郎有些緊張。
公孫庸是真的有點訝異了，“你竟然不怕？”
胡六郎乾笑幾聲。說不怕當然是假的，不過章太守這裡可是用的首功製。一打仗就有首功，有了首功就可以獲得晉升。現在胡六郎能有這個房子，利用的是他這個文書身份與本地人的出身才獲得的‘信用貸’。
然而從野人晉升成國人，就可以直接申請，而不再需要滿足諸多嚴苛條件。所以因為首功而晉升成國人，當然很香了。
這話不能對老師說，胡六郎隻能憋著。然而片刻後就聽老師說道“有意思。沒想到常德城的這些人竟然不怕。”
“官軍很厲害麼？”胡六郎儘量用比較謙虛的話說道。因為二十級爵位與首功製度，讓原本代表著殺戮與恐懼的敵人變成了自己的現實利益。對官軍的看法當然不同了。
公孫庸的眉頭終於皺起，“六郎，你把這城內到底發生了什麼講給我聽。”
這變化是如此之多，胡六郎絮絮叨叨講了半個時辰，才初步說了個大概。
公孫庸聽得神色凝重，最後說道“六郎，可否幫我帶個話，我想求見章太守。”
這下胡六郎有些為難，章無忌雖然架子不算大，卻也不是那麼好見的了。
然而胡六郎沒想到，自己寫了個申請上去，立刻得到了通過。很快，公孫庸被帶到太守府，經過一番搜身，有人陪同著他到了章無忌麵前。
對於胡六郎的見識，章無忌評價也就那樣了。真正讓章無忌感興趣的是胡六郎的老師，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章無忌也很是欣喜，“聽胡兄講過三國，那時候就想著胡兄的老師是何等不得了的人物。此次一見，還望先生能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