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深處,地板上突然裂開一條寬大的縫隙。
七八根胳膊粗的鐵鏈,被拉得筆直,從裂縫裡伸出來,掛在樓頂的一架巨大的絞盤上。
鐵鏈下方吊著的,便是定河洲西城門的水門。
這架絞盤,就是用來開啟和關閉水門的。
一股潮濕的氣息,自裂縫中蔓延上來,還能夠聽見浪花拍打城牆牆壁的聲音。
玉岩和玉新走進城門,看見的便是眼前的這一幕。
兩人看著空空的城樓,都是一怔,問道:“人呢?”
玉岩回頭看向林尚貞,詫異地問道:“林大人,你不是說來了許多同道,要商議淨城的事宜麼?”
林尚貞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淨城的事,不急。但有另一樁事情,卻很緊急。”
玉岩道:“什麼事?”
林尚貞道:“河神近來越來越暴躁了,它對我們奉上的祭品都不大滿意。照這樣下去,定河洲跟河神之間微妙的平衡,怕是就要被打破了。”
玉岩道:“伱說的河神,就是河中的那頭巨大的怪物?”
林尚貞點點頭,歎了口氣,道:“是啊。如許多年來,我們一直依靠時時地‘敬河神’,才將它勉強安撫了下來,沒有鬨出事情來。可是現如今……如果沒有一個夠格的祭品奉獻給河神的話,定河洲恐怕就要遭逢大難了。”
玉新忿忿地道:“一頭怪物,竟也如此猖獗。師兄,咱們給師門寫信,但凡門中有一兩位師長過來,區區怪物,不足為慮。”
玉岩聽了,卻皺起了眉頭。
師妹這番話,無疑是應了那一句話,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
門中師長,豈是他們這兩個小小的地位最低的弟子所能夠調動的?
不過這番話,當著林尚貞眾人之麵,卻又不便說。
林尚貞搖頭道:“等貴門派高手前來,隻怕已經等不及了。眼下,也隻有用另外一個辦法了。”
玉新好奇地問道:“大人想到什麼辦法了?”
林尚貞道:“自然是找兩個夠格的祭品,奉獻給河神。河神吃到了滿意的祭品,自然就會被安撫下來。然後,我們定河洲就又會得到一段平靜。”
玉新奇道:“大人這麼說,是已經找到‘夠格’的祭品了?我倒是有些好奇,大人找的祭品是誰?”
林尚貞道:“這樣的祭品,自然要身份高貴、修為不弱。唯有如此,才能夠讓河神滿意。”
玉新問道:“你說的祭品,在哪裡?我倒是想見一見。”
林尚貞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說道:“兩位來到我們定河洲,已經快有半年了。這幾個月來,二位道長除妖作法,著實也為本縣做了不少好事。本縣對兩位道長,也是感念極深的。”
玉新笑道:“大人怎麼突然間跟我們客氣起來了,咱們……”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玉岩突然臉色一變,大聲喝道:“師妹,快跑!”
然而,他此時才反應過來,卻已經遲了。
一張金絲鐵網,突然自空中降落,一下子將玉岩和玉新兜住了。
鐵網上麵,還帶著無數的倒刺,兩人稍一掙紮,就被紮得渾身是血。
玉岩怒視著林尚貞,吼道:“我們可是蟾宮山的弟子,你敢謀害我們,不怕我們師門下來報複嗎?”
林尚貞冷冷地道:“蟾宮山的人,也不是神仙,豈能看到當下的這一幕?更何況,跟我們動手,那就是向朝廷宣戰。你們蟾宮山,有這個膽量嗎?就算他們有這個膽子,但是為了你們這兩個無足輕重的蠢貨,他們會這樣做嗎?”
“你——”
聽到林尚貞的一番話,玉岩的臉色頓時變了,他下意識地往前一衝,一張臉登時被紮出來七八個血洞,立時血流滿麵。
然而,此刻的他,卻顧不上疼痛,他內心,更多的已經被恐懼填滿了。
玉新嬌呼一聲,道:“好痛啊。師兄,怎麼辦?”
玉岩則已經伸手入懷,摸出了兩張道符。然而將他們罩住的鐵網,網眼很小,又布滿了尖利的鋼絲倒刺,想要將道符從鐵網內丟出去,談何容易?
就在這時,城樓之下,陡然發出一聲巨吼,自城樓中的縫隙下傳來。
聲音在城牆之間回蕩,愈發巨大,刺得人耳膜生疼。
下一瞬,隻聽“咚”的一聲巨響,儼然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到了城牆上。
巨大的力道,好像撞得城牆都一陣搖晃。
林尚貞臉色大變,他立刻一揮手,喝道:
“敬河神!”
城樓中的將士,立刻合力拉動吊在房梁上的繩索。
兜著玉岩和玉新的鐵網,立刻被拉離了地麵,飛向前方的裂縫。
連人帶網,一同從裂縫裡丟了下去。
裂縫下方,便是洶湧的河水,和一張猙獰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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