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潛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玲瓏還沒回來嗎?”
林成道:“沒有。店裡現在也沒有客人了。”
陸潛點點頭。
divcass=”ntentadv”店裡當然已經沒有客人了,“客人”都跑到五色山去了。
以宗門那些人的腳程,一時片刻可還趕不到這裡。
陸潛尋了一張掛燈下的桌子坐下,道:“小林,我餓了,搞點吃的去。”
小林道:“好嘞,掌櫃的想吃點什麼?”
陸潛道:“這大半夜的,簡單點,烤一隻鹿腿吧。”
“成。”
小林說完,抬頭看向陸潛身後的汪沅漳四人。
陸潛離開時,帶了六個陰鬼。
這次回來,卻又換了四個。
而且,這四位同類,每一個,都給小林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
不過,這小林有一個好處,就是從來不多嘴。
他看著汪沅漳四人,咧嘴一笑,道:“四位,你們來點什麼?”
陰鬼不需要吃飯,但這不代表它們不吃東西。
而且,每一個陰鬼都有不同的愛好,侍應它們,可不能像對待人類那樣按照常理猜度。
小林在玲瓏客棧當了多年跑堂了,接待的陰鬼不計其數,自然深知這一點。
而且,小林忽然還發現,這四位的麵孔,有兩個還有點眼熟,曾經在客棧還接待過他們。
唐東卿道:“酒。”
敖蘭奚道:“人血。”
說完,她還下意識地瞥了陸潛一眼,道:“最好是年輕俊美的小夥子的血。”
一邊說著,她一邊衝著陸潛的後腦勺舔了舔舌頭。
小林苦笑一聲,道:“蘭奚姐,咱們店裡,可許久都沒見過年輕俊美的小夥子了……”
敖蘭奚瞪了小林一眼,道:“那就用彆的血湊合湊合吧。”
“哎,好。”
汪沅漳也說道:“取好酒來。”
小林點了點頭,好酒店裡卻是不缺的。
最後,他看向了杜果果。
杜果果道:“我要桂花糕、馬蹄糕、糖炒豌豆黃、青梅蜜餞、雙色軟糖……嗯……這就夠了。哦,有果酒的話也來一點,什麼果酒都行,當然……有獼猴桃酒更好……”
聽著杜果果吐出一連串的糕點蜜餞,小林聽得目瞪口呆。
他呆呆地看著杜果果,張了張嘴,道:“姑……”
陸潛突然打斷他的話,伸手先是一指敖蘭奚,又一指杜果果,道:“她不喝人血,她也不吃糕點蜜餞,來兩壇酒就行,都記到我的賬上。”
說著,陸潛回頭瞪了杜果果一眼,道:“這啊那的,你當這是你家丞相府呢?”
杜果果低下頭,扁了扁嘴,看樣子有要哭的趨勢。
陸潛此時也沒心思去哄她,又對小林道:“另外,他們以後跟你一樣,都是店裡的夥計,你也不用那麼客氣。”
小林聽了,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他看了敖蘭奚一眼,吐了吐舌頭,道:“那哪能……”
陸潛衝他擺擺手,道:“快去,餓死了。”
這兩天下來,他幾乎連一口東西都沒吃過。
鬼市的東西,他可不願亂吃。
小林走後,不大一會,小玉又從後堂走了進來。
她進了店堂後,先跟陸潛打了個招呼,去酒櫃上取了一大一小兩壇酒,來到陸潛桌前,將酒擱下,然後又去取了五個粗瓷碗。
小玉先拿小酒壇,給陸潛斟了一碗;然後又捧起另外一個大攤子,對唐東卿幾人笑道:“這可是本店裡最好的鬼酒了,幾位嘗嘗。”
說著,她排開酒壇的封泥,將另外四隻碗擺開,分彆倒了一碗。
唐東卿嗅了嗅,笑道:“小玉,我來你們玲瓏客棧也不算少了,怎麼從來都沒見過有這麼好的酒?”
小玉微微一笑,道:“我們家陸掌櫃請客,那當然不同了。”
唐東卿聞言,扭頭看向陸潛,雙手抱拳道:“多謝主人。”
聽見唐東卿對陸潛吐出“主人”兩個字,小玉吃了一驚,連斟酒的手都抖了抖。
旁的人她不認得,但唐東卿和敖蘭奚,可也算是他們玲瓏客棧的常客了。
這倆人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小玉還是很清楚的。
小玉倒完了酒,將酒壇放下,然後偷偷瞧了陸潛一眼。
自家這位新掌櫃,可越來越讓她看不透了。
陸潛擺擺手,叫他們都坐下。
唐東卿再度拱手道:“多謝主人。”
杜果果見狀,也跟著道:“多謝主……相公。”
“多謝相公。”
“多謝相公。”
一連聽見三個“相公”,小玉驀地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向了陸潛。
陸潛道:“小玉,你下去歇著吧。我估計,再過幾個時辰,又會有一大批客人到店裡來。”
“哦……是,掌櫃。”
等小玉走了,陸潛端起粗瓷碗,舉起杯子,道:“來,我敬四位娘子一碗。”
四人見狀,連忙端起酒杯,一口乾了。
唐東卿看著陸潛,“嘿嘿”一笑,道:“似乎我才是相公……欸,這酒還真不錯嘿……”
杜果果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頭一次喝到這麼好的酒呢。”
敖蘭奚則是瞧了瞧唐東卿,又瞧了瞧陸潛,忽然衝陸潛挑了挑眉毛,臉上忽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表情似乎是在說:“相公還喜歡這個調調?”
陸潛沒理會敖蘭奚促狹的目光,而是拿起空碗,在桌上輕輕地頓了頓。
看到陸潛的動作,四個人都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陸潛的目光在他們四人臉上一一掃過。
得。
杜果果生前是宰相之女。
汪沅漳生前是地仙之女。
敖蘭奚生前是當年的第一世家敖家千金。
這敖家絕非是現如今的所謂四大世家可比的,雖然後來沒落了,但曾經也是出過地仙的存在。
這三位,一個比一個來頭大。
唐東卿的身世還沒來得及問,不過看起來,生前恐怕也不是什麼平民百姓、窮苦出身。
這幾位,沒有一個是會伺候人的主。
陸潛見此,隻好自己抱起酒壇,起來斟酒。
杜果果見狀,眨了眨眼睛,又扭頭看向汪沅漳和敖蘭奚。
敖蘭奚瞪了她一眼,道:“看什麼看,倒酒啊,難道還要相公來伺候咱們嗎?”
她嘴裡雖這般說著,然而自己卻是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屁股似乎已經粘在上麵了,沒有一點要起身的意思。
杜果果“哦”了一聲,立刻局促地站起身,就要去接陸潛手中的酒壇。
陸潛沒給她酒壇,給四人斟完酒後,方才落座,舉起碗,對唐東卿道:“好,那我這個娘子,來敬你這個相公。”
杜果果目光四下裡悄悄,慌亂地端起碗,道:“相公,我……陪你一碗……”
敖蘭奚又瞪了她一眼,道:“你陪什麼一碗啊,以後你每晚都得陪。相公敬酒,有你什麼事?坐下。”
杜果果半站半蹲著身子,低著頭,抬起眼皮看向陸潛,卻見陸潛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禁鼻子一酸,又坐了下來。她一臉的委屈,似乎就快要哭了出來,一副想哭卻又不敢哭的樣子。
唐東卿見陸潛單獨向他敬酒,受寵若驚,立刻端起碗站起身來,道:“東卿……敬主人。”
陸潛後背靠在椅子上,端碗的胳膊微微彎曲著,伸得不遠,唐東卿隻好彎下腰,俯身到桌上,來找陸潛碰杯。
當兩隻酒碗就將相碰時,陸潛的手指忽然一鬆,手中的酒碗,就墜落下去。
陸潛的手指鬆開,拇、食、中三指瞬間叼住了唐東卿的手腕,猛然一拉。
唐東卿手一鬆,手中的碗同樣掉落。
啪、啪兩聲響,兩隻酒碗,先後落到了桌麵上,碗中清澈的酒水濺了出來。
而唐東卿,卻已變成了一張紙片,被陸潛提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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