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時,保靜軍亦披甲胄而來,張弓舉槍,與彰武軍對峙。
韓匡武手裡奉著太祖節鉞,笑嗬嗬道“好啊好啊,保靜軍大忠,韓某必報陛下嘉獎爾等。盧龍趙氏,萬世忠良!”
趙阜心下戚戚然,望著似笑非笑的韓匡武,一時間失了主意,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調軍,豈非是給他趙家扣謀反之罪嗎?究竟何人自作主張調來的?此般大事,父親為何不出來說話?
未等他思明白,韓匡武手裡端著太祖節鉞,向著他迎來。笑道“晉王不過與令尊清談兩句,賢侄竟使大軍來護衛晉王,太勞師動眾了。”
趙阜愣著搖搖頭,否認道“沒、沒有。”他趕緊解釋“我父子未曾調兵,是他等裨將自做主張。”
見韓匡武挑眉不信,趙阜趕緊奔過去,對裨將斥責道“誰調爾等來的?!”
裨將茫然道“屬下得信,使君與郎君為人挾持,令屬下來救護。”
“救你娘!”趙阜罵道“爾眼瞎啊?!瞧不見其手中節鉞麼?爾等調兵來,那是謀反!謀反!”
“郎君……”
“還不快滾!”趙阜嘶聲喊著。
這世間怎會有這般的蠢貨在自家麾下任事?這般大的動靜,父親都未出麵,顯然已經被晉王和姓韓的拿住了。若此時被扣上一個謀反之罪,韓匡武完全可以憑借手中節鉞先斬後奏。
裨將得罵,收兵悻悻而去。
藏於角落看熱鬨的蕭燕燕,甚是喜樂道“哥哥將保靜軍誆來,可有想過,若真打起來了,當如何收場?”
韓德讓答道“趙氏若反,順勢鎮壓,十叔假節鉞,可先斬後奏。”
“這趙郎君還算機靈,沒踩這陷阱。”
“不重要,保靜軍惟聽命於趙氏父子,其父子危矣。”說著,伸個懶腰道“走吧,咱回去幫晉王寫奏疏,彈劾趙氏父子。”
“你如今借晉王之名,彈劾上癮了?”
“就當練字唄。”
兩人說笑著回驛館。他再瞥一眼這亂局,似乎有些明白,為何當初與喜隱造反,他韓家並未被責問了。並非他暗通耶律璟,乃因各軍鎮尾大不掉。
歎自己還是太年輕了,至此刻才明白,法不是不責眾,法隻是不責權。
待保靜軍撤去,韓匡武瞥目看了看昏厥過去的張清芳,揮揮手,指使麾下甲士將張清芳劫取過來。
又再對趙阜笑嗬嗬說道“賢侄,外間燥熱,回家裡說話吧。”說著,一巴掌拍在趙阜背上,推著他入門,駭得他背脊生寒。
入邸,見家中人皆繳械伏跪著,而彰武軍則俱甲持骨朵站崗,五步一崗,一直排到廳堂。趙阜再入廳堂,見著父親稽首大拜,而堂上危坐的正是晉王。
趙阜也稽首大拜道“卑臣,建州錄事參軍趙阜,參見晉王殿下,殿下金安。”
耶律賢望之,悠然笑道“趙參軍辛苦了。”
“卑臣不敢!”趙阜顫言,額頭汗珠連連滾落。
耶律賢溫和道“豪門大戶不奉府令退田之事,趙使君當早與小王議論,尋解決之策,何必鬨得如此難堪?”
趙延暉俯首道“臣知罪。”
耶律賢悠然起身,柔和囑托道“公乃魏國公之後,不言那罪不罪的。張清芳,孤帶走,趙使君好自安歇,勿再生事了。”言畢,與韓匡武帶著張清芳回驛館。
待耶律賢等人走後,趙阜才敢顫顫道“阿爺,現下如何是好?”
趙刺史額頭鬥大的汗珠滾落,說道“快給當家的,送八百裡加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