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爺棍下不留生!
依靠鑒定謊言和溝通幽冥兩大靈能,徐勝以快刀斬亂麻之勢審查了所有被舉報的犯人,並未遇到考驗倫理的複雜案情,除其中一人是因過失致人死亡外,其餘皆是死有餘辜。
其實想一想就不難明白,雖說有陳氏伏誅的例子在先,徐勝展現出自己主持正義的信用和能力,但他畢竟是外人,而以當下世人的價值觀,借外人之手替自己伸張正義,裁決同族之人,免不了會有負罪感,甚至還要承擔消息泄露後,慘遭族人報複的巨大壓力。
可反過來講,即便承受了如此大的心理壓力,他們仍選擇向徐勝求助,不難想象他們忍受的是何等強烈的怨氣,強烈到為此可以賭上全家的性命。
如毆打受欺負這類尋常的侮辱,根本不值得他們冒這般巨大的風險,隻有實實在在的血海深仇,又自覺沒得到應有的公平,這才選擇鋌而走險,求助於外。
用夏侯靈的一句話總結“什麼為家族大局忍讓,無非是死的不是你的親人,等你目睹親人慘死,凶手逍遙法外,看你還能不能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番話。”
對那些證據確鑿的罪犯,徐勝沒有留情,統統一刀梟首,並未征詢他人意見,此舉也是為了保護匿名的舉報者,何況,若受害家屬願意原諒凶手,也不會求到他頭上。
最終,徐勝共在夏侯家手刃六人,人數並不多,算上陳氏也才七人,還比不上他初臨青葉寺時清除本門敗類的零頭,但兩者象征的意義截然不同。
故此,當第二日他離開當地時,夏侯家的人紛紛投以又怒又懼的目光,且以畏懼居多,其中還混雜著幾道感激。
徐勝一行人走出城門口,就瞧見道旁站著一人,卻是夏侯俊。
“夏侯兄是來送我的?”
“既是送人,也是送己。”
徐勝沉默半晌,道“夏侯兄不會是想與我同歸於儘的吧?”
夏侯俊稍稍一愣,旋即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歧義,不由苦笑“兩位族老都沒有這般覺悟,我又哪來的資格搶在他們前麵,說起來還得感謝俠僧,昨日一戰卻是將我從爭權奪利的癡夢中扇醒了,當今之世,便是奪得家族大權又有什麼用呢?”
旋即他拱手正色道“將自己困於一隅之地,看到的天空便隻有井口大小,隻有跳出井外,遠離蝸角之爭,方能看到更廣闊的天地。”
唐徵明揶揄道“難道不是因為族人嫌你吃裡扒外,容不下你?”
“的確有這麼一部分人,但我畢竟是五品靈修,他們沒這膽量容不下我,我若願意留下,誰敢說閒話,無須我動手,兩位族老自會將人逐出家門。”
“很合理的判斷,從家族利益判斷,一個你抵得過成百上千的普通族人,可惜如你這般目光透徹之人,竟然也會中人算計,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連個送彆的人都沒有,著實諷刺。”
這番話倒不是唐徵明故意惡言相向,夏侯俊如今的確是眾叛親離的處境。
對堅持公義,主張肅正家族風氣的年輕人看來,夏侯俊背叛了他們,將他們視為奪權的工具,成功上位便鳥儘弓藏。
對堅持私義,主張以家族大局為重的長輩看來,是夏侯俊引狼入室,給俠僧創造了插手本族私事的正當借口,最終落得輸人輸陣的下場。
偏偏夏侯俊有口難言,留在族裡隻能像風箱裡的老鼠般兩頭受氣。
“誰說沒人來送,我不就來了。”
一道倩影風風火火的趕來,正是夏侯靈。
她對夏侯俊道“不管俊哥是出於什麼原因,但你幫我報了母親的血仇,我就記你的恩情,至於族裡的這幫人,一群井底之蛙,管他們呢。”
接著她又雙手合十,向徐勝一拜“俠僧的大恩大德,小女子銘記在心,隻恨修為短淺,幫不上什麼忙,但將來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儘快開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夏侯俊瞧見夏侯靈背上的行囊,問道“莫非你也要離家遠遊?”
“不離開難道等著被人打死嗎?雖然在我看來,那女人是我的殺母仇人,但在那些井底之蛙看來,那女人才是我正經的母親,而世上無不是之父母,哪怕她害死了我的生母,我也不能報複她,否則便是大不孝,嗬嗬,什麼宗規陋習,早該亡了!”
夏侯靈冷笑兩聲,看向夏侯府的目光,仍是充滿了厭惡。
夏侯俊搖了搖頭,但既沒有替家族辯解,也沒有出言附和,而是道“既然你也要離開,若沒有目的地,我們兄妹不妨一起同行,相互間也有個照應。”
夏侯靈想了想,答應道“也行。”
這時,又有一人匆匆趕來,卻是夏侯傑,他身上並未攜帶行李,兩手空空而來,一見麵便道“俊哥,不管彆人怎麼說,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絕非像彆人說的那般首鼠兩端。”
夏侯靈嬉笑道“說的這般好聽,那天也沒見你去幫忙啊?”
夏侯傑臉麵漲紅,忙辯解道“我是想去的,可我爹娘不許我去,還有其他的兄弟攔著,他們罵你偽君子假仁義,我就跟他們打了一架,俊哥你要相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