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需要一大批受過教育的工人,否則效率低下倒也罷了,可由於操作失誤,毀壞了器械,導致全廠停工,實在得不償失。
第一點和第二點都不難解決,唯獨第三點,實在不是我們一介商會能夠解決的,必須由當地的領主牽頭才行。”
徐勝耐心聽完後,笑道“看來,黑虎商戶實力雄厚,想辦也不是辦不成。”
棗信一愣,旋即想起對方能鑒定謊言,不由暗自苦笑,他已經時刻提醒自己了,奈何撒謊對商人而言幾乎成了本能,誇大、貶低、指鹿為馬……就好像呼吸一般自然,信手拈來,根本憋不住,一不留神就說出口了。
“俠僧慧眼,沒錯,真想辦的話,也不是辦不成,可風險太大,困難重重,兩次失敗後,商會的股東們就集體打起了退堂鼓,與其辛辛苦苦培養工人、聘請匠師、打造器械、製造商品,不如做回自己的老本行,低買高賣,來錢不是更快?
“當然,也有目光長遠者主張,至少應該擁有一家工廠,即便靠自身的力量難以辦成,也該投資有能力辦成的人,於是鄙人一聽到俠僧在此,便急急忙忙趕來了,希望有機會促成此事。”棗信克製住撒謊的本能,儘可能的坦誠。
徐勝道“看來貴方認真調查過四諦城,那你們便該明白,現在的四諦城並不缺資金,你們的錢隻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甚至從長遠看,若允許你們購買股權,等同分走了未來的利潤。”
棗信著急道“利潤如何能這般計算,若四諦城允許我方購買股權,彼此成了自己人,那麼黑虎商會的渠道也會為貴方所用,無論進貨出貨都比原來容易得多,從長遠來看,即便被我方分走一部分利潤,四諦城依舊能賺到比原來更多的錢。”
徐勝平淡道“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惜仍不足以打動我,錢於徐某而言,隻要夠用即可,貪多無益,相比之下,分權給彆人反而留有隱患。”
棗信竭力勸說道“工廠就在四諦城,興亡操縱於閣下一念之間,何來隱患可言,閣下若要收回股權,黑虎商會難道還敢告官不成?
“何況,恕鄙人直言,眼下四諦城的外售渠道大半掌握在遊龍商會手中,此無異於授人以喉舌,即便眼下彼此交好,甜蜜無間,可難保未來不會生出嫌隙,對四諦城而言,當未雨綢繆,引入更多的競爭者,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徐勝故作不悅道“果真是商賈之言,遊龍商會在四諦城最需要幫助的提出合作,有雪中送炭的情誼,焉能純以利論之,即便將來可能生出嫌隙,也該等他們做出不利於四諦城的事情後,再行應對,而不是用尚未發生的事情誣陷彆人。”
棗信聞言,會意道“俠僧有情有義,鄙人心悅誠服,黑虎商會願意用三倍於遊龍商會的價格購買股權,以此叫天下人知曉,遊龍商會實是得到了巨大的回報。”
“五倍,”徐勝不容置疑的開出了價碼,“四諦城的工廠發展到現在,身價早已水漲船高,三倍不過是正常的市場價,至少也要五倍方能展現貴方的誠意。”
“對對,五倍,此事是鄙人有失考慮,未能想到身價上漲一事,還望見諒。”棗信趕緊應承,一時間又露了本能。
徐勝懶得一一揭穿,道“等你將魂器取來後,我會給你一封信,你交給青葉寺的方丈道慎,或者總裁檀素,至於具體的價格,到時候你們再找相關者詳談。”
在離開四諦城前,徐勝命楚君昭主管刊印、辦報等事務,並賦予了“總裁”的頭銜。
“多謝俠僧許可,請放心,鄙人一定會督促他們儘快將魂器送來。”
順利達成了此行的目的,棗信臉上忍不住浮現笑容,他拿出一方玉匣,收好擺在身前的妖丹,承諾會儘管找專業人士鑒定估價,便迫不及待的起身離開。
徐勝正要休息,運功對抗虺冥血咒,女道童遙山跑了進來,道“俠僧前輩,有一名自稱是你故交的人求見,現在就在山洞門口,要不要讓他進來?”
遙山的父母都死在了相柳手中,因此當她聽聞徐勝與通天真人聯手殺死了相柳後,便當麵給徐勝磕了三個頭,在之後的日子裡,不時拿一些點心和水果送進悟劍窟,三天前她還親自下廚,做了一盤紅燒野豬肉,甚是美味,沒有尋常野豬肉的乾柴和膻腥。
徐勝甚是納悶,他的熟人大多都在燕州,到底哪位故交居然不遠千裡跑到了列州?
“他有報上自己的名字嗎?”
“有,這位客人自稱尚善美。”
“居然是他?他怎麼跑這兒來了?”為了避免有人冒名,徐勝謹慎的問道,“這個人長什麼樣子?”
“唔……他鼻子上戴著一副玻璃架子,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手裡還拿著一副紙扇,看起來不像好人。”
“那看來就是他沒錯了,讓他進來吧。”
“好的。”
遙山出去後沒多久,一名手持紙扇,腳踩木屐,戴著圓框眼鏡的青年優哉遊哉的走了進來,正是已經改名尚善美的上杉妹子。
“哎呀,本來聽聞三藏法師與妖帥相柳交手,受了重傷,拙者原本擔心閣下此刻過的是苦雨淒風的日子,不曾想居然住在如此美妙的洞天福地之中,不僅能欣賞渾然天成的藝術雕像,還能品嘗美食佳肴,更有美人相伴左右,這等神仙生活真是羨煞旁人啊!唉,不知道我受個傷,能不能享受同樣的待遇?”
熟悉的輕佻語調,令徐勝忍不住反擊道“我想,其它的不論,那位‘雪女’居士一定很樂意伺候你。”
“哈,那還是算了吧,平日吃些冷冰冰的食物倒也罷了,權當解暑,若受傷了還要啃一碗冰棍粥,我嬌嫩的胃可受不了這樣的虐待。”
尚善美的話剛說完,他的背後就出現了一道白色倩影,並對著他的腦袋吹了一口氣,頓時凍出了一大片冰疙瘩。
徐勝問道“冰雪洗頭的滋味如何?”
“自然是妙不可言,銷魂到了極致,拙者建議俠僧也嘗試一番,必定是寶貴的人生體驗。”
“我要養傷,恐怕無福消受,還是敬謝不敏了。”
雙方相互調侃了一番,很快進入正題。
“軍師之前說要見識中原的風土人情,怎麼到這裡來了,是巧合嗎?”
“當然不是,這半年來我聽到太多關於你的消息,又是威壓四海盟,又是力搏相柳妖,幾乎每到一地都能聽到有人在討論俠僧,然後我就知道你中了詛咒,並且在純陽觀養傷,想著反正也沒什麼目的地,到哪裡觀光不是觀光,乾脆便一路遊逛到此,順便慰問一番,看起來你的精神不錯,不知道真實情況如何?”
“多謝關心,一切如你所見,身體安好,但是必須借助陣法來壓製詛咒,暫時被囚禁在此地。”
徐勝忽然想起一件思考許久的難題,道“你來的正好,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來幫我分析。”
“何事?”
“相柳究竟死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