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爺棍下不留生!
空真的話令徐勝想起前世看的那些打怪升級流小說,由於主角等級升得太快,導致原來的同伴再也無法插足戰鬥,地位一降再降,先從配角淪為路人,再從路人淪為神隱,最終連出場的機會都喪失。
當然,廖瀟瀟的情況沒那麼淒慘,儘管當不了主力,但打打下手對付敵方的中層乾部還是綽綽有餘,而且蠻洲並不是純武力的修行體係,即便修為跟不上了,有靈能傍身,就有發揮的餘地,不至於淪為路人。
可僅憑這些顯然勸服不了廖瀟瀟,她為了瞞過徐勝,甚至刻意通過說實話來隱瞞真實的想法——她性格好動,不好靜功確實不假,但這不是她放棄親自修煉《根本造獄毗曇經》的原因。
徐勝想了想,道“最近著實太忙,疏忽了身邊之人,之後我會找她談話,多謝師兄提醒。”
“不用,我也隻是隨口一提,檀貞師侄本身就是武道天才,其根骨、悟性皆為一流,而且平日修煉格外刻苦,我有靈能‘如意由心’輔助,可進步速度並不比她快多少,隻是選錯了比較的對象,一時鑽進了牛角尖裡,其實以她慧根,就算無人開導也早晚能明悟修行在己不在人的道理,但能早一日明悟也是好的。”
空真頓了頓,接著又道“我此番來尋你,卻不是為了檀貞,而是為了鄭景仁鄭施主。”
“他怎麼了……莫非又要尋短見?”
徐勝回想起來,鄭景仁在傷勢恢複之後,便來到了滅輪界,尋找可能重生在此地的妻子雲裳天後——這本就是他勸對方放棄自殺的話。
而且,徐勝也沒有袖手旁觀,還派了幾名擅長找人的弟子幫忙,隻是以滅輪界的廣闊,此舉無異於大海撈針,而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仍沒有消息,顯然沒能找到人。
空真搖了搖頭,道“鄭施主昨日尋我,直言要出家。”
“啥?”徐勝愕然。
空真耐心解釋緣由,原來經過這三個月的尋找,鄭景仁意識到妻子很可能沒有在滅輪界重生,否則依照此界的法則,截留的魂魄能保留生前的修為,以他妻子的分量不亞於一座小山砸進湖泊,必然會濺起巨大的浪花,不可能連點動靜都沒有。
但現實是,無論他怎麼打聽,都沒有找到與妻子相關的消息,就算委托幾名擅長因果占算的大師,也沒能推算出像樣的結果。
鄭景仁已經接受妻子沒能在滅輪界重生的事實,畢竟當初俠僧勸他的時候,也很明確的說希望渺茫,隻是存在萬一的可能性。
當然,如果隻是這樣,大不了萬念俱灰,繼續前番未完的自儘。
可經過打聽,鄭景仁發現在滅輪界重生的已死之人,有的是在死後好幾年才在此地重生,並非即死即生,也就是說,雲裳天後還是有可能在此界重生。
萬一他選擇自儘,結果前腳剛走,後腳妻子就在滅輪界重生,而他又沒被滅輪界選中,豈不是要再度分隔兩界?
一方麵是目前找不到妻子的無奈,另一方麵是未來妻子有可能重生的渺小希望,鄭景仁在兩種情緒下分外煎熬,痛苦萬分,忍不住尋求慰藉心靈的辦法。
結果不用多說,學海就在旁邊,裡麵有一堆擅長替人開解的心靈導師,這方麵儒家、墨家都不行,甚至道家的逍遙都不如佛門的空無更能幫人脫離痛苦,畢竟逍遙的人不會痛苦,痛苦的人無法逍遙。
鄭景仁很快在佛法中找到了一絲安寧,但這份安寧不足以讓他徹底擺脫痛苦,於是他用心鑽研學習佛法。
然後,他悟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徐勝跟著空真找到鄭景仁的時候,隻見對方盤坐在蒲團上,手結禪印,表情安詳,不笑不哭,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數個月前,對方為了愛情一心求死的形象記憶猶新,徐勝嘴角抽了抽,問道“鄭施主,你是真的想遁入空門?”
鄭景仁歎道“紅塵苦痛難捱,弟子想在空門中尋求解脫,不知貴寺可否庇護之所?”
徐勝一針見血道“你並不是真心入佛門,隻是想借此逃避痛苦。”
鄭景仁沉默了一會,道“如俠僧所言,我隻是想借佛法逃避罷了,不知貴寺是否願意收留動機不純之人?”
絕大多數在情緒作用下想自殺的人,隻要拖到第二天,往往就會打消自殺的念頭。
除去生物貪生怕死的本能,更重要的是在冷靜下來後他們想明白了,自殺並不能解決問題。
正如鄭景仁的問題不是他不想活,而是痛失愛侶、悲痛欲絕,而自殺並不能讓他的妻子活過來,頂多幫他逃避痛苦,可佛法也能幫他逃避。
既然作用一樣,為什麼不選擇佛法呢?
徐勝一口答應“當然沒問題,佛門乃方便之門,無論你是真心學佛法,還是單純想尋求心安,我等來者不拒,隻是你要明白,被煩惱困擾的佛門弟子比比皆是,並不是入了空門就能四大皆空,你用煩惱心來看待世界,就會覺得一切都是業障,殊不知心念並非迷悟,隻要不放不住,即可久持,煩惱即菩提,前舍迷,即凡夫;後念悟,乃成佛。”
鄭景仁道“我明白俠僧的意思,有無煩惱在心不在相,若心有般若,即便身在紅塵也能遠離痛苦,但鄙人實無這般大智慧,仍無法免除色相之惑,還請俠僧為我剃度,剃去頭頂的煩惱絲,方能斷去心中的煩惱。”
“既然你決心如此,我也不再勸了,拜入青葉寺大可不必,你畢竟是瑤池宮之人,此舉容易引起兩派矛盾,隻是學佛法的話,在學海中當一名佛門學員亦是相同。”
徐勝本就有心以學海為試點,推行他存佛學去佛教的企劃,人越多越好。
鄭景仁點了點頭,可還是堅持道“請俠僧替弟子取一個法號。”
“你為色相所惑,難以擺脫苦海,隻是借佛法為棲身小島,暫離溺水之危,便取法號‘戒色’,願你早日化島為舟,渡過苦海,抵達彼岸。”
“……多謝俠僧賜下法號。”
以俠僧的胸襟,不可能捉弄我,一定是我多心了。鄭景仁暗忖道。
(齋主上一章不小心將草稿當更新章節發出去了,18:00前訂閱的讀者可以刷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