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勝笑道“你們玄器門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奇特,如此熱情,灑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軟鞭漢子這下是真的怕了,之前他交手的時候,至少還能看清對方的動作,而現在連對方什麼時候抓的人都不知道,而且虎爺熊爺是玄器門的雙花紅棍,一個修煉的是“軍虎精”,一個修煉的是“熊山君”,俱是力大無窮,連用的兵器都是三百斤的銅錘,此刻竟然如他一般被強壓著跪在地上,青筋暴起都起不了身。
“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
“詢問姓名,是想事後報複?”
“見識過閣下的本領,小人如何還敢有這般心思,隻是不明白本門到底哪裡得罪你?”
“我輩俠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家少主當街馭犬行凶,現在居然問我到底哪裡得罪了我,不覺得很可笑嗎?”
“隻是這般?”軟鞭漢子臉上滿是不信。
徐勝一腳將他踹翻,道“也許在你看來,平民的命不是命,如同家畜不值一提,但在我眼中,你家少主的命跟那個被惡犬追咬的小孩的命並無差彆,便是你也不比路邊的乞丐更高貴。
“一個人所以學武,若不能衛國禦侮,也當行俠仗義,濟危扶困,若是以武濟惡,那是遠不如作個尋常農夫,種田過活了。”
“泥有膽就不要拋。”
莫魚腸不知何時悄悄溜到了轉角處,扔下一句威脅,轉頭就跑。
“放心,灑家不僅不跑,還要主動登門拜訪。”
徐勝展開雙臂,一邊夾一個,將兩壯漢夾在自己臂彎下,然後對軟鞭漢子道“彆發呆,趕緊前方帶路。”
軟鞭漢子意識到彼此實力差距甚大,難以望其項背,便熄了對抗的念頭,乖乖起身帶路。
過了一會,徐勝來到玄器門的正門口,對方得了莫魚腸的提醒,已是嚴陣以待,十數名武師各持兵器殺氣騰騰。
“貴派的熱情,灑家感受到了,這是回禮。”
當即雙臂一抖,將兩壯漢拋出去。
站在門口的武師們急忙伸手接人,孰料方一接觸,就感覺到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力從虎爺熊爺身上湧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其餘武師見狀,急忙伸手去推後背,試圖將人撐住,結果也是一般無二,難敵巨人,一屁股往後跌去。
“哎呀”“啊”“你壓著我了”……
轉眼間,十數名武師就成了滾地葫蘆,在地上摔成一團。
徐勝正要邁腿進入,一名老者拉著不情不願的莫魚腸快步而出,躬身道“俠僧大駕光臨,令本門蓬蓽生輝,老朽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哦,你認得灑家?”
“當初在濟州夏侯府,曾目睹俠僧大發神威,力壓群雄,當日之景迄今仍曆曆在目。”
老者伸手一按莫魚腸的腦袋,強迫他低頭鞠躬,忙道“小兒輩受父母溺愛,行事放蕩,還望俠僧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老朽保證此後對他嚴加管教,絕不讓今日之事再度發生……快,快道歉,求俠僧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莫魚腸一臉憋屈道“小子知錯了,求俠僧高抬貴手,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老者道“俠僧既有鑒謊之能,便該知道這小子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徐勝嗤笑一聲,一針見血道“知錯是知哪種錯,不該恃強淩弱的錯,還是衝撞強者的錯,你求我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卻沒說自己願不願意改過自新,還有,你最該做的不是向我求饒,而是向受害者賠禮道歉,征得對方的原諒。”
“向三娃道歉,憑什麼!”
莫魚腸當即梗起脖子,不服道。
徐勝毫不意外,對老者道“看來,他的道歉並無誠意。”
“臭小子!你不聽姥爺的話了是吧?”
“他把我打得這麼慘,我還要向他道歉,憑什麼?我不道歉,有種就打死我!”
老者心下大急,眼前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殺神,有能力且有膽魄當場殺人,玄器門的名頭在這位麵前根本不好使。
他急忙請求道“無知者無畏,小孩子不懂事,俠僧千萬彆往心裡去,待老朽勸他兩句,保管這小子去找張家娃娃賠禮道歉。”
“算了吧,看這小子的眼神灑家就知道了,隻要找到機會,他一定會將之前受的痛苦,十倍加諸在受獵犬追咬的孩子身上,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一切都是彆人的錯,是彆人害他變成這幅模樣。”
莫魚腸聞言一怔,瞪大了眼睛,大有“你是不是用了讀心術”的意思。
老者急得都想用拐杖先將人打暈過去,他還想再求情,就見徐勝擺手道“這小子的事待會兒再談,你趕緊把你們的門主叫出來,灑家有正事找他。”
“一個月前,莫門主便出了遠門,說要去江湖上拜訪友人,但並未告知我等到底要去哪裡,且迄今未歸,此言句句屬實,以俠僧之能,當明白老朽並未撒謊。”
徐勝笑了笑,道“那依你之見,他最有可能去哪裡?”
“這……老夫也不清楚。”
“我不需要你說一個清楚的答案,隻讓你說一個在你看來,最有可能的去處。”
“……”
老者閉口不言。
驀地,徐勝意味深長道“你不會是在想,君子可欺之以方吧?”
老者悚然一驚,突然明白外孫方才的心情了——他的確抱著類似的想法。
倘若對方是一個窮凶極惡之輩,他肯定會老實回答,避免激怒對方,但對方是那位踐義守信的俠僧,反而不必擔心會遭到嚴刑逼供,拒不回答也沒關係。
徐勝道“君子守信,而非無智。”
話音剛落,就見喬梁帶著一名駝背老嫗進入院子。
“沒錯,就是他!就是他打死了我的兒子,隻因為我兒子給他端菜時,不小心將湯水撒到他身上,他就將我兒子活活打死。”
老嫗指著摔倒在地上仍未爬起來的熊爺,厲聲指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