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後傳!
將心比心,毛驤對周王朱橚的痛楚感同身受。但毛驤最終選擇放棄愛情,不再和宋秀兒有半點瓜葛,親手將剛剛萌芽的愛情掐死。
很痛,但是他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他很清楚,自己一生是貢獻給洪武帝的,他甘願當洪武帝的利刀,砍掉一切荊棘阻礙,他的手注定要沾滿了血腥,他騎在馬上看著站在屋簷下的宋秀兒笑的燦爛,笑的溫暖,真美。
他不忍玷辱這樣的美好,哪怕她的美好是屬於彆人的,和他無關。
人總是很珍視自己沒有的東西,冷血的毛驤很珍視周王朱橚的純真善良,一路上策馬狂奔,腦子裡兩種想法開始誅死搏鬥
理智的毛驤說“叔嫂半夜私會,無論他們有沒有做苟且之事,這都是一樁皇室醜聞。雖沒有證據,但你應該告訴皇上皇後。”
情感的毛驤說“皇上最近脾氣暴躁,這樁醜聞會毀掉周王。周王品行敦厚,隻是青春年少,容易被舊情所困,人都會成長的,待周王娶妻生子,舊情自然會慢慢冷淡,直至消失,我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理智和情感頻頻交戰,最終毛驤選擇了暫且瞞著帝後,給周王改過的機會。
牛首山,秦王妃才遷行宮,又搬新居。宗人府將她安排在了八府塘湖心小島居住。
聽說此事,鄧銘怒火直冒,“怎麼還搬到金陵城裡了?牛首山著火,不是還有雞鳴山,觀音山嘛,為何非要搬到八府塘?”
秦王朱樉解釋道“太子是宗人府宗令,當然聽他安排。太子說牛首山失火,是不祥之兆;八府塘四麵都是水,水克火,故搬到八府塘湖心小島最為合適。”
鄧銘嘟著紅唇說道“哼,八府塘離咱們□□並不算遠,我看太子故意給咱們添堵。這京城誰人不知我們討厭這個北元蠻女。住的這麼近,想想就覺得心裡堵得慌——我們才過了三四天安穩日子!”
“母後已經同意了。”秦王說道“管她住那裡呢,我們過我們的,反正以後她彆想進□□的大門。”
那把火怎麼沒燒死她!鄧銘跺腳道“可是每逢大小節日,祭祀禮儀,站在你身邊還是這個蠻女。我們的稻花稻穗將來會說話了,也要叫她一聲母親,我不服。”
秦王勸道“好啦,彆生氣了,我想想辦法,看能否在孩子們會說話之前找個理由廢了她,送她剃度出家當尼姑去……”
牛首山,皇室田莊。
“王妃,車駕已準備好了,請娘娘上馬車。”宮女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王音奴的思緒。
“好。”王音奴披著紫色狐裘走出偏殿,宮人打開夾板門簾,寒風裹挾著細雨劈頭蓋臉的吹來。
王音奴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看樣子今晚要下雨夾雪了。”
宮女說道“是,今冬的第一場雪。”宮女體貼的遞過一個手爐,“王妃放心,八府塘的行宮已經生火驅寒驅潮了,雖說四麵環水,那裡的冬天並不冷的。”
王音奴接過手爐,笑了笑,並不說話。其實住在那裡都一樣,都是牢獄,八府塘權當是一座水牢吧。
王音奴走上馬車,王妃車駕浩浩蕩蕩從牛首山蜿蜒而下,王音奴撥開綿簾,看著田莊外麵的楓葉林,正紅得如火如荼,昨晚和朱橚見麵的場景在腦中浮現
入夜,她腦子裡全是和朱橚在楓葉林裡意外相見時的情景,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清澈明亮,宛若星辰,他比以前高大了,身上有股好聞的藥香味道,順著風吹的方向就能聞到……
輾轉難眠,王音奴乾脆披衣起床,走出田莊,到了白天相見時的楓葉林中。她看見一個人影就在她白天躲藏的大樹後麵。
是朱橚,他雙目微闔,疲倦的靠著樹乾上,似乎保持這個姿勢站了很久,身上披著的熊皮大氅上落了好幾片楓葉,白霜緩緩爬向楓葉,又被他的呼吸融化,楓葉濕漉漉的,就像下了細雨。
聽到王音奴的腳步聲,朱橚猛地睜開眼睛,他先是大驚,而後大喜,激動的踉蹌迎麵走來,一把抓住了王音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