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儀不再細想,咬下柳枝串上一塊烤羊肉,含含糊糊的說道“好,這就來。”
客棧樓上的買的裡八刺覺得有些臉熱,好像有人盯著自己看,他憑著直覺順著觀者的視線瞧去,隻見一個婦人的裙角閃進了湯圓鋪子裡,手裡還有半根冒著熱氣的羊肉串。
買的裡八刺暗道哼,一個又饞又色的大膽愚婦!居然敢窺覬孤的容貌!
小八憤然關上窗戶,昏暗的燭光下,徐妙儀的畫像安安靜靜的躺在桌麵上,臉上被揉搓的痕跡依然在。
小八繼續用溫熱的掌心撫平畫像,喃喃自語道“你白長了那麼亮的眼睛,真是瞎啊,朱棣那點比我好?你非要嫁他,卻都從來不多看我一眼……”
朱棣和徐妙儀兩人和吃一碗湯圓,已經快要午夜,也就是鬨元宵最熱鬨的時候了,街麵上太平鼓的聲音震耳欲聾,比白天還要熱鬨,徐妙儀睡意全無,興致滿滿,拉著朱棣的手重新走到街麵,兩人戴著西北傀儡戲的麵具,重新融入了狂歡的人群。
太平鼓鏗鏘有力的鼓點快如暴雨時,天空的焰火也最為絢麗,連守城的北元士兵都仰頭看著焰火,朱棣卻身形一頓,拉著徐妙儀的手從人群裡往後退。
“被人發現了?”徐妙儀問道。
朱棣緊緊盯著偌大的橢圓形太平鼓,“這鼓聲不對,聽起來有兵戈之聲。”
徐妙儀豎起耳朵,“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啊。”
話音剛落,太平鼓四周的鼓手們齊齊將鼓槌擂在鼓麵上,可這一次是悶響,繃緊的鼓麵居然從中間爆開,全都破了!
圍觀者皆是一愣,鼓手們從破鼓裡抓住各色的兵器,對著城門的北元守軍劈砍而去,其中一人亮出一麵旗幟,上頭的“徐”字在北風中席卷飛揚,那人大聲叫道“魏國公徐達來了!汝等速速投降!”
北元守軍拔刀還擊,街麵上鞭炮聲變成了尖叫哭聲,亂成一片,百姓紛紛逃向身邊最近的鋪麵避險,朱棣和徐妙儀退到客棧,裡頭很快擠滿了逃避戰亂的人群,客棧掌櫃和店小二無可奈何,外頭正在打仗,這些看熱鬨的百姓眨眼變成了難民,這個時候上街,刀劍無眼,基本要送命了。
客棧大堂擁擠不堪,朱棣護著徐妙儀,偷偷給了掌櫃一錠黃金,“給我們安排一個房間,這些都歸你。”
開門做生意,沒有拒絕錢財的道理,掌櫃不動聲色的將黃金攏在袖子裡,說道“跟我來。“
朱棣和徐妙儀跟著掌櫃上樓,掌櫃遞給他們一串鑰匙,“記得鎖好門窗,門口用櫃子抵住,免得被人闖進來,記得千萬不要點燈!起夜也彆出來,王保保和徐達治下甚嚴,不會搶百姓的東西,就怕那些市井流氓渾水摸魚,你們熬過這一晚,明天就好了。”
徐妙儀不解,問道“掌櫃的,你怎麼知道明天就好了?”
掌櫃說道“常勝將軍徐達都來了,王保保城估計撐不過今晚。聽說徐達是個好人,不像那個殺將常遇春,徐達從來不屠城,手下將士秋毫無犯,從不欺負百姓,我先回去洗洗睡,明天還要開門做生意,迎魏國公進城呢。”
掌櫃淡定從容,似乎沒把這次突襲攻城戰當回事……亦或是經曆了太多的戰亂,早就對這一切麻木了。
徐妙儀和朱棣回房,按照掌櫃囑咐的那樣反鎖門窗,房門也用衣櫃桌椅板凳等重物堵上,朱棣甚至用銅盆加固了窗戶,以免被流箭所傷。
外頭殺聲震天,朱棣和徐妙儀並排坐在床上,麵麵相覷,氣氛詭異尷尬,算算日子,兩人成親足足十五天了,卻因各種原因未能洞房花燭,而現在……
朱棣清咳一聲,“妙儀,你怕不怕?”
徐妙儀說道“不怕,攻城的是我親爹,難道他能殺了你我不成?”
朱棣眼神幽深,聲音也略帶沙啞“真的不怕嗎?”
徐妙儀終於領會了到了朱棣的意思,黑夜掩蓋了慌張的神色,“不,不怕,和你在一起,什麼都不怕的。”
朱棣俯身過去,撲倒了徐妙儀,笨拙而熱切的吻,徐妙儀先是一僵,很快放鬆下來,抱著朱棣翻身一滾,外頭戰火紛飛,裡麵也即將開戰。
就在這時,外頭走廊裡轟然闖進一夥拿著菜刀斧頭等物的市井混混,為首那人大聲叫道“這裡住的全是有錢人!咱們逐個搶過,一起發大財!”
朱棣和徐妙儀相視一眼,恨不得將這些流氓碎屍萬段!
朱棣說道“你躲在裡頭,這些烏合之眾我來對付就行了。”
這些流氓從最外間的房間搶起,可惜頭一次搶劫就撞上了鐵板,因為那間房的客人是買的裡八刺!
買的裡八刺一腳將持斧的流氓踢到了牆壁上,客棧房間的牆壁隻隔著薄薄的木板,小八腿力驚人,流氓撞開了木板,一直滾到了隔壁房間,捂著斷裂的肋骨大聲呼痛。
買的裡八剌追過去補上一刀,切西瓜似的將流氓腦袋砍下來,“閉嘴,你太吵了。”
小八正欲回到自己房間,趕走剩下的流氓,突然覺得不對勁隔壁房客也□□靜了,看到殺人居然都不尖叫。
小八轉身看著房客,徐妙儀和朱棣站在床前,六目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