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北麵想要達到臥佛峰,必經水月潭、九龍瀑、修佛嶺、紫霄崖。其中水月潭、九龍瀑以水為景,紫霄崖以石為景,三處多為低矮灌木,且樹少林稀不利於隱匿。唯獨修佛嶺,古木參天,遮天蔽日,是絕佳的藏身地點。
“戒備!潛行!”
南宮羽立刻下達了第二道軍令。
訓練有素的安護衛立即伏低身姿,步伐保持一致,重心放在腳後跟,儘量不發出響動,邁步走進幽暗的修佛嶺密林中,除了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和蟲鳴鳥叫,二十一人的隊伍幾乎沒有發出一點響動。
林外的陽光普照和林內的黑暗幽靜,猶如涇渭之分,古樹上虯枝橫生,垂藤參差,地麵上落滿了枯枝敗葉,空氣中飄蕩著枯葉和泥土腐敗的氣味,偶爾能聽到幾聲烏鴉粗劣的嘶啞聲,在寂靜的林中回蕩。
突然,偌大的森林仿佛被人點了穴道,死一般的沉寂讓人汗毛豎起,後脖頸發涼。
數次死裡逃生練就了南宮羽驚人的警覺性,他覺察到四周有殺氣的存在,立刻舉起右手握拳,示意安護衛停止前行。
“大人!”
南宮羽微皺眉頭看著這名說話的安護衛,眼神中帶著三分不滿,嗬斥道“低聲。”
“左隊的徐傑和楊欽不見了。”
“右隊的陳亮和崔三也不見了。”另一名安護衛道。
聲音雖然不大,但內容卻如同炸雷一般,竟然有人能偷襲全神戒備且訓練有素的安護衛,還不被人發現,雖談不上癡人說夢,但也匪夷所思。
包括南宮羽在內的眾人皆是一驚,幾名剛調入安護衛的新人,眼神中帶著一絲恐懼,喉結開始蠕動,持弩機的手也有些發抖。
“遇敵,收攏”
強調紀律性的安護衛,隻等聽到“戒備”二字,便立即執行對應的動作。
可南宮羽的第三道軍令還沒說完,參天古樹上躍下十餘名黑衣人,抓住了這彈指間的突襲時機,墨守成規敗給了隨機應變。
僅一瞬間,伴隨著回蕩在山穀的慘叫聲,七名安護衛的新兵倒下,剩下的老兵多數已經掛彩,人數上的優勢瞬間蕩然無存。
南宮羽看著倒下的同袍,幾乎瞪裂眼眶,抖長劍縱身衝向黑衣人,同時厲聲喊道“接敵!”
平日嚴酷的訓練讓安護衛形成肌肉記憶,各自向身體的兩側翻滾,拉開與黑衣人的距離後,迅速射空手中的連弩。
黑衣人似乎對安護衛的戰法了如指掌,就在他們倒地的一刹那,紛紛閃身躲到樹後,使得弩箭落空許多,僅斃敵三人。
安護衛扔掉手中的連弩,抽出雁翎刀,嘶吼著,紅著眼與黑衣人戰到一起。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兵器碰撞之聲,利刃斷骨之聲,慘叫聲,哀嚎聲交織在一起,如同從地獄發出的咆哮,回蕩在山林間,聽者,不由得內心顫抖。
“大人!救我!”
不滿十七歲的小六子身中數刀,倒下的那一刻,將血手伸向南宮羽,眼神中已經沒有恐懼,隻剩下無儘的絕望。
“安護衛!死戰!”
南宮羽喉嚨深處下達最後一個軍令,也是最悲壯的軍令,他們要以死來扞衛安護衛的榮耀和職責。
聽到軍令的安護衛眾人,相視一笑,舉起手中利刃衝向麵前的黑衣人。
狹路相逢勇者勝,但敢死隻是膽氣,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不值一提,安護衛一個接一個倒下,唯一的懸念隻剩下身著錦袍,手拿長劍,仍在拚命的南宮羽。
悲風四起,折斷的羽箭,卷刃的刀劍,尚未凝固的鮮血沿著草尖滴落到地麵,十幾具殘缺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讓人窒息,修佛嶺變成了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