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滿六所想的一樣,隻是剛剛翻過年去,由楚王夏桓親擬的詔令便傳來了。
後者對於“削藩”的迫不及待,尤甚蘇杳!
葉當聽一手拿著詔令,一手拿著送來的通關文牒。
“小騙子你說,是不是除夕那天夜裡,你給人氣到了?”
見林滿六沒有回話的意思,葉當聽就將詔令丟給了陸風白。
“這次我們一起走?還是其中一個人留下?”
林滿六開口出聲道:“我有一個提議!我與他相識最久,也對那蘇杳有些見解...”
的確,在場眾人要說最了解這位楚王,還有對於那位妖後有所認知的,就隻有林滿六了。
“首先,在確保不被猜忌的情況下,陸莊主和老騙子都需要留下一起北上,但此刻還留守在山莊內的人,也需要有人去傳遞消息和加以照顧...”
“我以為...墨先生和青嵐前輩二人可以一並南下,留守山莊之人就交給你們了!”
墨無言與青嵐互看了一眼,前者點了點頭,同意了林滿六的提議。
青嵐出聲道:“此番北上出關,林小子確定不要老夫幫忙嘛?”
林滿六站起身來,看向宅院大堂內的眾人。
“此次既作餌料誘敵,風險雖有...但也不是那必死之局!想要徹底擺脫束縛,還需大家相信墨先生和青嵐前輩,確保留守山莊中的師兄弟們安全撤離!”
林滿六的爹娘,此時也還在弈劍山莊。
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這一次北上失利,又或是往後薑硯臨還要抓著弈劍山莊不放,留守在山莊之人勢必會被其握住手中,以做談判的籌碼。
青嵐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隨口朝另一隻耳朵拍了拍。
“想來也是...都五十多歲的人了,也該打不動架了...南下享享清福比啥都好!”
林滿六朝青嵐抱了抱拳,“謝過青嵐前輩!”
陸風白見林滿六心中已有安排,隨即繼續發問:“那滿六以為,如果我們這一次北上,需要與那寒川王借道而行,可要與之知會一聲?”
林滿六沉思片刻,將目光看向了眾人眼前一對茶杯。
隻見林滿六雙手分彆拿起一隻茶杯,其中一隻杯口朝上,另外一隻則是相反。
“我們此刻好比這隻杯口朝上的茶杯,我們是知道了商隊的最終目的...”
“大家以為這樣的事情能瞞多久,又或者那個寒川王對於我們的怪異舉動,他會不會強行拆解?”
有著一力破萬法的霸道,會安靜等著茶杯倒轉...等著外人告知於他嗎?
林滿六拇指一動,就按在了那隻茶杯的底部,在他稍稍用力的同時,茶杯底部出現了一道裂紋。
陸風白應聲說道:“所以滿六是覺得,在我們還未借道之前,那個寒川王就會親自找上門來,找我們確認北上的目的?”
林滿六將兩隻茶杯放回原位,重新坐回原位。
“沒錯!我認為對於此人,北上的真正目的無需藏掖,畢竟我們隻是引魚上鉤的餌...他才是成功捕魚的叉。”
有了林滿六的提議,一直駐足西京的弈劍山莊眾人,就此兵分兩路。
陸風白、葉當聽為首之人北上,以應對薑硯臨擬定的詔令。
墨無言、青嵐帶領剩下的人,隨時準備返回南地,以防林滿六一行人北上之後,薑硯臨會對弈劍山莊再次下套。
......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隨著載運物資的馬車駛出西京北門,林滿六他們的漠北之行便開始了。
在一些幕後人的安排下,北上的弈劍山莊眾人有了一個新的身份——運糧官護衛。
明麵上,是為了保證炎陽關內的貿易商隊,能夠在漠北一帶不被匪寇劫掠,不讓一些歹人有機可乘。
不過商隊一直北上走了兩日有餘,林滿六等人都未看見那運糧官在哪,這讓他們難免有些困惑。
林滿六趁著修整的間隙,找上了葉當聽。
“依照我們先前的猜想,那運糧官應是監視我們行程之人,可如今一直沒有出現...”
葉當聽不知從哪摸來兩根黃瓜,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遞給了林滿六一根。
“無非兩種可能,要麼已經藏在了商隊之中...要麼是在我們穿過龍道的前後日子裡,這位運糧官就會出現!”
葉當聽一邊啃著自己的黃瓜,一邊懶散地蹲坐在官道旁,像極了一個邋遢漢子。
林滿六看著他的模樣,又看了看手中賣相不好的黃瓜,胃口全無。
“葉兄倒是好興致,往遠處看...著實像在邊吃邊拉!”
林滿六循著聲音看去,來者不是彆人,正是李延鶴。
李延鶴牽馬而行,原先留在他馬背上的令旗早已不見,隻剩了那一柄名為“塵無垢”的銀亮長槍。
他似乎看出了林滿六疑惑,抬手輕拍馬腹後便鬆開了韁繩,讓馬匹自行去補充草料。
“經過皇陵一事,令旗沒了!也算是無事一身輕,挺好的...”
林滿六應聲道:“那李將軍此次前來,莫非李將軍便是那運糧官了?”
李延鶴笑著點了點頭,從腰間扯下一枚令牌拋向了林滿六。
林滿六摩挲著手中令牌,其質地極為粗糙不說,甚至有些硌手,分明就是隨意趕工出來的。
在玉石令牌的正中,刻有“運糧官”三字。
李延鶴學著葉當聽的模樣,與之並排蹲在了路邊,伸手朝向葉當聽。
後者是左摸一圈,隨後右摸一圈,最後尷尬地看向李延鶴。
“哎...李兄,你說好巧不巧...這黃瓜沒了!”
葉當聽一邊說著,不忘把自己手中那半根黃瓜來回擺弄,引得李延鶴無奈發笑。
“當真不後悔?”
麵對葉當聽的開口發問,李延鶴抬手就把他那根黃瓜搶了過去。
“後悔又能如何...我是盛陽這一朝的臣子,不是下一朝的臣子。”
李延鶴有領兵之財,其實隻要表露出自己有投誠歸順之意,根本無需來做這運糧官的。
該是哪裡的守城將領,便還是哪裡的守城將領。
李延鶴像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言語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