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原罪!
—69—市場不相信眼淚
今日天氣突變,北風凜冽,寒氣逼人,空中飄舞著小雪花。
王光輝由肖鋼和付國慶陪同,一起察看“東方文化藝術廣場”項目的施工情況。
付國慶介紹說廣場的核心建築群,是三座主體建築,象征著中國傳統的三合院建築樣式。‘三合院’中間的大型藝術廣場空間有15000平方米,將要安裝一組雕塑作品。將來這裡既是藝術廣場,也是購物廣場。老板你看,現在已經施工到正負零的這三處基礎工程,就是主體建築群的位置。
王光輝問這個主體建築群已經施工的基礎工程,大概造價是多少啊?
付國慶這個——老板,這10000平方的地下空間有2層停車場,現在已經用回填土覆蓋了,所以表麵上看不出來。整個基礎工程,目前已經完成了14億元的工程量。
王光輝點了點頭。
付國慶補充說另外,還有周圍拆遷範圍,有的已經開挖了地下基坑;有的已經完成了一半的基礎工程。因為拆遷進度不一樣,所以施工有先有後。我估計,周圍附屬建築群已經完成了8000萬元左右的工程量。
肖鋼讚同說對,我看差不多。
王光輝這麼說,目前的全部基礎工程已經完成了22億元的工程量?
付國慶和肖鋼都說對。
這時,王光明也來了,他一一與各人打過招呼。
王光輝問光明,你那邊——拆遷進度怎麼樣了?
王光明報告老板,整個拆遷,按戶數進度已經完成了70;按補償費支付金額進度已經完成了6500萬元。
王光輝自語說6500萬?
王光明的手機響鈴了,他對大家說了聲“不好意思”,就拿出手機在一旁接聽電話喂,怎麼?情況嚴重嗎?嗯——你注意控製現場局麵,我現在趕過來好吧?好。
從王光明的神情來看,一定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他接完電話就對王光輝說老板,又出事了一些拆遷戶堵了相水河大橋,政府通知我們去現場疏散人群,所以發生了一些肢體衝突。奇怪的是,警察卻抓了我們的兩個人。我估計,是個彆警察公報私仇,故意為難。我現在要趕過去啊。
王光輝好吧,你去吧,要注意控製大家的情緒,目前情況下隻能委曲自己,不能擴大衝突。
王光明好,我知道。
看著王光明遠去的背影,肖鋼似乎有話要說,但又感覺難以開口。他猶豫再三,才說王老板,你看,你們現在是不太順利的時候,我們本來應該體諒。但是呢,我們新上任的集團老板,他的意思是說要我們按正常情況處理工程付款問題,不同意完成主體封頂之後再付款。王老板,對不起啊,我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王光輝你這不是已經開口了嗎?
肖鋼是啊是啊,我的意思,請你跟尹傑說說,要他向新任董事長解釋清楚,以免我們既不好做事,也不好做人啊。隻要我們集團領導不反對,我是絕對會配合王老板的。
王光輝那你說說,如果按正常情況,應該怎麼支付工程款?
肖鋼我們一般情況下,是乙方墊資施工,甲方按形象進度付工程款。這個——基礎工程做到正負零,就是第一次驗收付款。然後,每建成一層付一次工程款。
“嗯。”王光輝哼了一聲。
肖鋼當然,你我之間是長期友好合作關係,付款方式可以更靈活一些。但要我們像‘光輝歲月’項目那樣建到主體封頂再付款,確實我們的墊資金額太大,這就相當於我們與其他公司所做的合作開發項目啦。
王光輝看了肖鋼一眼,沒吱聲。
肖鋼繼續說王老板呐,我們這個國營企業,有個不好的毛病,就是有些人工作輕閒慣了,整天愛琢磨告狀整人的事。他們借著集團更換領導的機會,參了我一本,說我辦糊塗事,沒簽合同就給你們墊資開工,弄得我是左右為難呐。
王光輝聽肖鋼這麼一說才想起來,建工集團二公司承建“東方廣場”項目,現在已經墊資做了22億元的工程量,事先卻沒有簽合同。那時候,有尹傑的信任和“光輝歲月”項目為先例,再加上肖鋼對市委書記親自策劃的項目沒多想就安排了施工。誰知,事情變化太大太快,自己被內部的人抓住了小辨子。
王光輝在肖鋼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誠懇地說肖鋼兄弟,你也不是外人,我不想瞞你。今天,我約你來看看工程現場,就是打算向你通報通報情況,一起研究對策啊。
肖鋼這個——那是什麼情況呢?
“說實話,情況不好。”王光輝將自己身上的皮外套裹得更緊,“市委書記被‘雙規’之後,省委組成了‘東方廣場’項目問題調查組,正在調查收集有關情況,研究製定對項目後續工作的處理辦法。”
肖鋼那——究竟怎麼處理呢?
王光輝目前,各方的意見很難統一。有的說,項目本身是個好項目,有不少可取之處,應該繼續推進;也有的說,項目應該做大的調整,否則項目做成了反倒是成了一個貪官的功德牌坊啊。所以,現在我也隻能在等待中觀察,在觀察中等待。
肖鋼這個情況,我表示理解。當前的問題是,我們集團公司領導給我不小的壓力。要不,王老板,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給我一個書麵的付款期限承諾,便於我跟上麵做工作,怎麼樣?
王光輝你覺得,什麼樣的付款期限才能解決你的壓力問題呢?
肖鋼我看,十天半個月都行啊。
王光輝搖了搖頭肖總啊,兄弟啊,你這是向我逼債啊。唉,你讓我十天半個月給你付款2個億?我上哪裡去找錢?這樣吧,這兩天我去找高市長談談,讓他幫忙想個辦法,然後再答複你,好吧?
肖鋼覺得無可奈何,但也絕不能說同意,所以他乾脆沉默。
王光輝見肖鋼不吱聲了,他便趕緊離開。
待他走到自己的車子跟前,拉開車門時,就聽見建築工人們在大聲地互相傳話請各組施工隊伍注意,上級通知,停工待料,離開現場!停工待料,離開現場!
王光輝聽得清楚,心裡的傷口像被人再次撕裂一樣,感受到了鮮血淋淋的劇烈疼痛。但他此時隻能假裝沒聽見,發動汽車,走了。
王光輝開著車,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才發現,自己沒有確定要去哪裡,也沒有現在該去的地方。
他突然感覺內心萬分空虛,做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向新上任的副省長開口求援吧?沒意思,過去哪一次不是暗中搞的“權錢交易”?他會看得起我這個“土豪”嗎?向尹傑開口求助吧?更沒意思,他過去是靠我幫助的人,現在要我反過來求他幫忙,他難道會看得起我這個落難兄弟?找高市長?沒必要了,他一個常務副市長的權力有限,可能幫不上我,何況上次“城管隊員受辱事件”得罪了他,一直還未銷賬。
他這樣思來想去,仍然無法確定現在應該把車開往哪個方向。直到有交警走過來敲他車子的玻璃窗了,他這才猛然發覺自己阻擋了道路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