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公墓前的香爐冒著嫋嫋青煙，紙錢的灰燼隨風飄散。我蹲下身，將最後一張紙錢放入火中，心中無限感慨。這一年，我經曆了太多，生死離彆、重逢與背叛。看著父母的墓碑相鄰著佇立在寒風中，心中卻湧動著難以平複的情緒。父母在世時，沒有能像如今這樣安靜地陪著彼此，如今他們長眠於此，反倒成了最安靜、最永恒的陪伴。
我最無解的是父親的那個“重生計劃”，我似乎能看到一個輪廓，卻又像是盲人摸象，怎麼也看不清全貌。就連於姨都對這個計劃也是知之甚少，我輕聲問道：
“爸，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風似乎停了，四周一片寂靜，隻有紙錢燃燒的劈啪聲回應我。
小柳溪在一旁默默地拉著我的衣角，眼神裡透著不安。我摸了摸她的頭，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她並不知道我的行為的意義，也不知道我內心的掙紮與決意。
我看著她稚嫩的臉龐，她的小臉太像她媽媽，小號的柳斜斜，思緒有些微恍惚。就在這一刻，柳溪忽然指著我身後，輕聲說：
“爸爸，有人。”
我扭頭看去，隻見於晚晴站在遠處的鬆柏下，於晚晴身著黑色大衣，長發隨著寒風輕輕飄動，手中捧著一束白菊。她靜靜站在那裡，神情複雜。我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牽著柳溪朝她走去。
於晚晴的目光落在我和柳溪身上，問道：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是網上說的那個孩子吧？”她語氣平靜，卻藏著一絲探究。
我點了點頭，說：
“回來有幾天，沒想到在這裡能碰到你。”
柳溪有些怯生生地躲在我身後，悄悄打量著她。於晚晴並沒有回應我，似乎對柳溪更感興趣，微微蹲下身，試圖與柳溪平視。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叫柳溪是嗎？”
柳溪輕輕點頭，卻還是沒有從我身後探出身子。於晚晴微微一笑，目光轉向我，語氣柔和了些：
“哥，這孩子真的是你的嗎？”
我沒有回答她，反問道：
“你是來祭祀的嗎？你父母有沒有來？”
於晚晴神色微怔，隨即恢複平靜，輕聲道：
“我現在有些錯亂，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了。在父母家生活了十幾年，突然有人告訴我我的父母另有其人，我親生媽媽居然是我的姑姑，我親生爸爸是我親生媽媽曾經的上司，我的哥哥成了我表哥。我的父母成為姑父姑媽。真的我有點受不了。”
我微微點點頭，表示理解她的困惑，我寬慰道：
“無論你的身世如何變化，有那麼多的人在愛你。我相信在他們的保護下，你會逐漸長大，成熟，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
於晚晴眼眶微微泛紅，輕聲道：
“今天我並不知道你會來，更沒有想到會碰到你，我今天來除了祭奠母親，來祭奠我的生父。說實話，我還要‘祭奠’我自己，過去的自己，我要另一種生活，我要重新開始。”
於晚晴越說越激動，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的眼神愈發堅定。
我試探性地問道：
“你打算怎麼做？”思想潛意識裡擔心她學壞。
於晚晴轉身向父親的墓前走去，雙手將白菊輕輕放在石碑前，慢慢跪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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