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和公子玉這次出城抓舌頭,一共抓到了五個人,其中還有個伯長,可以說是立了大功。
章邯很懂人情世故,主動要把這次功勞記在公子玉頭上,可公子玉居然不要,反而把這份功勞全給了趙佗!
這讓章邯大為詫異。
章邯本以為唐王要公子玉跟在自己身邊,就是為了鍍鍍金,卻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把軍功看的如此淡薄。
“公子,有這份軍功,戰後唐王是會論功行賞的。”章邯怕公子玉不知道深淺,就想主動提醒他。
可是公子玉很堅決,就這次功勞都是趙佗的,他隻是打了個下手而已。
章邯隻好讓功曹把這份功勞記在了趙佗身上。
記錄完軍功以後,那幾個舌頭也被拎了上來。
為首的自然就是那名伯長。
章邯親自審訊這幾人。
“你叫什麼名字?”章邯看著那名伯長發問。
那伯長回答說:“黃靖澤。”
“你在楚軍中擔任什麼官職?”
“伯長。”
“你們是不是要馬上撤兵回國?”
黃靖澤搖頭說:“小的不知。”
章邯笑了,他當然知道黃靖澤是在撒謊。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章邯語氣都變得狠厲了不少。
黃靖澤明顯怕了,咽了咽口水,依舊說不知道。
章邯點頭說:“好,是個硬骨頭!你有種!”
然後章邯給了屠雎一個眼神。
屠雎來到黃靖澤麵前,再次問他說不說?
黃靖澤依舊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屠雎一腳把他踹倒,對他一頓拳打腳踢,這黃靖澤也是硬氣,肋骨被打斷了兩條,都不肯說。
倒是他旁邊的幾個士兵被嚇壞了。
其中一個楚兵說道:“將軍饒命,我們全說我們全說!”
屠雎惡狠狠的說道:“有一句瞎話,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幾個楚兵連聲應是,把白天項燕通知他們撤兵的命令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屠雎聽完摸不著頭腦了,項燕既然下令了全軍撤退,怎麼突然又改變了命令?
“你們他媽是不是在胡說?”屠雎提起一名士兵就要揍他。
這人被嚇壞了,連連發誓說自己說的是實話。
屠雎看他不像說謊,這才放開他來到章邯身邊複命。
坐在帥位上的章邯這時陷入了沉思。
項燕明明下令撤兵,可突然不撤了,又讓部隊出去劫掠四方。
這就隻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項燕已經發現了不對勁,準備要跑,劫掠隻是個幌子!
另一種可能性,項燕改變了主意,準備跟趙軍打持久戰。
章邯更傾向於前者。
既然項燕想跑了,那就絕不能放他!
“傳令,密切監視楚軍大營!隻要項燕率領大部隊撤退,我們就立刻出城,咬上去!”
“唯!”
第二天,楚軍依舊沒有攻城,大營靜悄悄的。
夜裡三更時分,楚軍悄悄離開大營,分批次撤離。
這些都被趙軍的斥候看在眼裡。
次日,斥候把偵查到的消息彙報給了章邯。
章邯聽後大喜,急忙命令斥侯到楚軍大營偵察。
楚軍大營已經空了,隻剩幾杆繡著“楚”字的旌旗在風中列列作響。
“項燕這老狐狸果然是溜了!”章邯抬起手,剛準備傳令全軍追擊,卻突然又停了下來。
屠雎疑惑的看著他:“上將軍,怎麼了?”
章邯回身看向屠雎。
另一邊。
睢水河灘。
深秋的河水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寒冰,水流撞碎浮冰發出脆響,裹挾著蘆葦與雜草蜿蜒東去。岸旁長著茂密的蘆葦,葦葉已經枯黃,上麵還貼著寒霜。
茂密的蘆葦叢林,密密麻麻的藏滿了人,這些人趴在蘆葦叢中,一動不動。
項燕正盤坐在蘆葦蕩裡閉目養神。
項梁穿過茂密的蘆葦叢來到項燕身前,輕聲道:“父親,我把兄弟們安頓好了,這附近的蘆葦叢裡藏了兩萬人,餘下的兄弟都在距離咱們十裡的一處土丘附近待命。”
聽完項梁的回報,項燕依舊是凝神閉目,隻輕輕點頭。
項梁也不敢再打擾項燕,而是悄悄退到後麵找範增說話,他的聲音很小:“先生,你說趙軍真的會追來嗎?”
範增說道:“肯定會的。”
項梁有些不信,說道:“趙軍恐怕都沒發現我們已經離開了,又怎麼可能追來?”
範增耐心的解釋道:“趙軍在我們營地朋友不少的斥候,我們昨晚撤退動靜那麼大,瞞不過這些人的,趙軍肯定已經知道我們要跑,他們費了這麼大心思把我們騙到宋地,不會讓我們就這樣溜走的。趙軍肯定會尾隨在我們後麵,趁我們不備的時候咬住我們。”
項梁“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過來,項梁這才趕緊捂上嘴壓低聲音,說道:“可就算趙軍咬住我們又能怎麼樣?我軍三十萬之眾,兵法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難道他們還能拿出百萬大軍吃掉我們?”
範增對項梁解釋道:“少將軍,這是在人家的地盤,隻要我們被趙軍咬上,他們的人就會從四麵八方圍過來,到時候我軍根就彆想脫身了,即便僥幸突圍,也會損失慘重。”
項梁總算是聽明白了:“所以您才會建議父親在河灘邊設伏,把尾隨我們的趙軍都吃掉?”
範增點了點頭。
項梁又問:“那先生,您為什麼把我軍的主力都隱藏在十裡外的土丘,這裡隻安排兩萬人?”
範增覺得項梁真的不適合做一個將軍,因為他居然能問出這種小白問題!
“少將軍,這裡的蘆葦蕩雖然茂密,但怎麼可能藏得下我們二十萬大軍?就算真能擠下這麼多人,趙軍除非是瞎子才看不見!”
範增到底還是給項梁解釋了個明白。
項梁也總算是聽懂了,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