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江湖弈!
西涼是一個四季不完全的地方,沒有春秋,隻有冬夏。漫長綿延的冬季一過去,就直接到了炎炎烈日的夏季,但夏季持續不了多久,乾裂的土地就會被嚴寒所凍僵。所以,西涼沒有霜殺百草的悲哀,也不需要;也沒有萬物蘇醒的溫暖,永遠不會存在。
靠東邊邊境上第三道防線上,所謂的群雄會熱火朝天的進行著,淘汰了一波又一波的年輕俊傑,又迎來新一波想要功成名就的夢想少年,絲毫沒有被步驚風踢場之後的冷淡。在夢想這條路上,不知道能走多遠,但至少曾經,踏上去過,不是嗎。
一場兵不血刃的比武大會就這麼開始,有這麼結束,除了留下一些傳唱幾十年的名字之後,就再也沒有彆的作用,兵不血刃的比武大會,看起來是那麼的可笑,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西涼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地方,到處沐浴滿了鮮血屍體,年年如此,歲歲依舊。但沒有一年是像這樣,死在自己人手中,死在九州人手中。仿佛上天是要一次讓天下人將所有東西還清楚。
羅虎臣悄無聲息的死了,不起波瀾。西涼城邊少了一個吃人的老虎關,但是沒有關係,因為另外一邊還有一個吃人的毒蛇關,那個白衣短發,笑臉眯眼的男子。
年關也在這片血淋淋的土地上將要到來了。再一次,葉文帶著武啟楊宗保以及馬如龍三人走上了前往西涼武帝城的路上。上次,登上武帝城,卻失去了拓跋鋒;而這一次,不知將會失去什麼東西。人生,總是在不斷地失去和獲取之中流逝。
“啊!終於等到你了,大哥哥!”還未踏上武帝高原的盤山道路,嬌俏的聲音就在葉文的耳畔響了起來,聽聞聲音看過去,那一頭及腰的長發,那眉眼淡淡的彩妝。
“小,小丫頭?”葉文驚訝了,緊接著雙眼目眥暇裂,“你,你在乾什麼!”
隻見少女鯉一身照舊的白衣粉裳,長發飛舞,隻是一對著的晶瑩玉腳上,五指圓潤的腳趾間挑著一張鮮血淋淋的東西。那,是人皮。
葉文恍惚間看見了幼年時候的那副場景。太陽初上,陽光剛剛好,微風也吹拂的恰入人心,自己穿著華貴的踏進自己的院落,看見了自己的母親牽著一個小女孩。
“淳鳳啊,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呦,記得不要把她頭發弄亂了。”
“大哥哥!”
如果沒記錯的話,母親徐清說,小女孩隨母性命,叫曹漁,雪魄曹家的曹。
“咦,大哥哥,我好像長高了呢?”手臂微微一緊,葉文被人從回憶裡拉了回來,嬌俏的少女鯉環抱著自己的手臂,純淨的眼眸看著自己,說出這麼一番話。
“長高了?沒有啊。”葉文伸出手掌在少女鯉的小腦袋上一量,再在自己身上一對比,勉強笑著說道。
“嗯,說的也是呢,那就是你長矮了呦,大哥哥。”少女鯉一副若有所思的說道,仔細打量了一下葉文,一隻冰涼的小手爬上了葉文的臉頰,覆蓋在了葉文的雙眼上。
“低頭了呦,大哥哥。你一低頭,就矮了呦。”
……
“小丫頭,不要低頭呦,低頭眼淚就流出來了啊!就算再悲傷,也不要低頭,那樣變矮的呦。”
葉文又陷入恍惚之中,腦海裡全是一塊一塊破碎的記憶,一片一片支離的回憶,慢慢的浮現出來,恰如發生在昨天,發生在前一刻,牢牢地鑲嵌在自己的眼瞼下,隻要一閉上眼睛,全都會出現,無法拋卻!
“淳鳳!劍不是這樣拿的,你這樣拿,和拿掃把有什麼不一樣!”
“淳鳳!子午庭劍氣背熟沒有,給我背一遍,錯一個字,就不準吃飯!”
“淳鳳,這七星龍淵劍不準離開你,我說過多少遍了,你怎麼還記不住!手伸出來。”
“怎麼還是記錯了!是不是又偷懶了!手伸出來!”
“又背錯了,手伸出來!”
“手伸出來!”
腦海裡那個熟悉的小臉,手臂上的紅腫越來越多,那張曾經總是泛著笑靨如花的母親的臉,也再也沒有出現過,轉而變之的是一張恨鐵不成鋼的生氣,和一根根被抽斷的藤條,以及那張小臉慢慢出現的一絲怨恨,直到那一條。
“呀,我的娘勒,你終於要去邊境了啊,真好啊!如果你永遠不會來該有多好啊!”
那天,是葉文最後一次看見母親徐清,最後一次看見她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眼眸中充滿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隨後一次,看著她的背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