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關上法伊玲的房門,在門外施加免打擾屏障和自動防衛陷阱後才甩手離開。
對於魔族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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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伊玲在深度睡眠的世界裡隨波逐流。
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眼不能見,耳不能聞,全身無力,如洗衣機中的衣服那般被肆意蹂躪。
她在無儘的黑暗深海中不斷下沉。
雖然什麼也做不到,但她能感受到,自己在快速恢複,不僅把流亡這麼多年所虧損的力量都找了回來,還有不少新的突破。
伴隨力量的凝聚,她的視線逐漸清晰。
紅色的,黑色的,燃燒的,升騰的……
她在腳下看到了深淵中的景象,那是顆燃燒的星球,那裡是她支離破碎的故鄉。
她能清晰看到族人們的屍體,或完整或殘缺。
她感覺得到,那些屠殺她族人的外星怪物已經發現並鎖定了她,那種徹骨的恐懼和無力感,這麼多年她從未忘卻,也從未戰勝。
張口,隻有沉默。
抬腿,無從逃逸。
怪物們調轉槍口對準了她的額頭,紅色的強光晃得她睜不開眼。
(話說……這個疼嗎?)
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出現在她腦中,腦袋被打爆,到底疼還是不疼呢?
她記得,自己的族人們想儘了一切辦法,依舊沒有人能在紅光之下幸存。
她認命的閉上了眼。
(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我已經超越了苦難,我不會再畏懼你們……真是個糟糕的夢,趕緊醒過來迎接下一天吧。)
然而遲遲沒有槍聲響起,更沒有痛覺傳來。
還是說,自己已經聽不到聲音了?
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她猛然睜開了雙眼。
自己站在燃燒的淺灘中,身旁是那些支離破碎的機械,自己卻毫發無損。
那些機械被岩石壓碎,被寒冰凍結,被烈焰焚毀,被雷電瓦解。
都是魔法的傑作,而且周邊的氣息,自己再熟悉不過——
那正是自己的魔法。
不知道為什麼,她猛然抬起了頭,視線徑直鎖定在燃燒的天空中的某一處。
那裡有一個從未見過的異形,依靠三對巨大的血紅翅膀懸浮在空中,身後修長的尾巴狂亂甩動,頭上的魔角如荊棘一般扭曲駭人。
那個異形正看著她,綻放出滿足而殘忍的微笑。
“這是你所追求的,不是嗎?”
異形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她的耳朵,清晰到讓她頭疼欲裂:“這是你真正渴求的,不是嗎?”
“你是……誰?”她無意識的喃喃自語,向那個身影伸出手,“你是誰?你是來救我的嗎?”
異形的身影開始模糊,笑聲也逐漸遠去,燃燒的天空隨之開始崩塌,炙熱的隕石墜落到地麵,引發劇烈的地震和巨浪。
“彆走!告訴我你是誰!”
她快步追上去,縱使齊腰深的冰冷海水讓她身體僵硬,縱使沙灘裡埋藏的鋼鐵碎片讓她的雙腳血肉模糊,她也不曾減速一絲一毫。
“你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殺他們的,告訴我!”
那個異形終於停下了離去的腳步。
“這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異形緩緩回頭,法伊玲終於看清了異形的麵容——
那是自己,更加殘酷的自己。
她想繼續追問些什麼,但在開口的瞬間卻腳下踩空,嬌小的身影頃刻就被狂怒的海浪吞沒,隨後在巨大的力量下化作碎片。
在意識徹底瓦解的前一秒,異形的話語穿透海浪,傳入了她的耳中。
“不要回來,千萬不要回來!”
而當意識再次回到她的身體裡時,包裹她身體的蛛網,已經被汗水浸濕。
窗外,依舊是黑夜。
“洛亞哥哥……洛亞哥哥!”
身旁那唯一能給予她安全感的身影已經不在,她幾乎是失聲的尖叫起來。
伴隨洛亞推門而入,牆角燃燒殆儘的熏香灰塵也隨之消散,仿佛它從未存在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