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風有一種特彆的味道。
和春天,和夏天,和冬天都不一樣。
都說秋季是豐收的季節,水稻結出果實,玉米田裡一片金黃,據說在太陽下風一吹就能聞到暖洋洋的爆米花香味。
那是不是城裡人的幻想且不說,即便是在東京這個鋼鐵和水泥的叢林,秋天的味道也緊隨而至。
在羽丘私立高中,這種味道指的是楓葉的味道。
在學校的中庭裡,楓樹隨處可見,在夏天的時候它們長出了金黃色的葉子,在陽光的反射下有些刺眼。
但到了秋天,能看到楓樹的金黃色開始染上鮮紅。
那是楓葉成熟的標誌,它們即將進化成傳說中的紅楓,比金色更顯眼,如果漫山遍野成片出現,會出乎意料的壯觀。
桐生日奈也隻在去年秋天見到過那種景象而已。
從教室的窗戶往外看,就能看見片片紅雲,在輕風中搖動,不管多麼鬱結的心情都會鬆弛下來。
一種清新的淡淡葉香,混雜在風裡,順著教室的窗戶吹進來。
秋天的風比夏天調皮許多,會一陣一陣的鼓動窗簾跳舞,時不時就撞在學生的臉上或背上,就像在撩撥他們一樣。
上課無聊時,看著鼓起擺動的窗簾,甚至會覺得它是有生命的。
平時像塊石頭一樣任人擺布,隻是因為它的朋友沒來而已,一旦風來做客,就立馬變得活潑。
從這個角度看,窗簾也許是風的追隨者,為了追求它而舞動。
但風這個朋友是無情的,在心情好的時候會和窗簾玩耍,一旦沒了興致,不感興趣了,就從教室的另一側離開,放任窗簾低落的垂下,再度化作死物,苦苦等待朋友的下一次來訪。
如此一想,桐生日奈甚至生出了同病相憐之心。
鈴鈴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
看了眼手表,桐生日奈這才知道已經下課了。
她竟然在國語課上發呆了,估計漏了有一半的筆記沒記。
看來今晚要騰出時間自習了。
桐生日奈輕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後座。
原本是神樂光的座位,現在被一個女生占據,讓桐生日奈一時有些恍惚。
下一瞬她才想起,神樂光早就換了座位,移到教室後門那張桌子了,此時那裡的座位是空的。
他當然不會來學校,畢竟他的病還完全沒好。
說來奇怪,神樂光平時在同學裡的風評還算可以,可是他不來學校之後,竟沒有一個學生問起他的事情。
許是神樂光平日太過冷淡,拒人於千裡之外,不好相處的關係,讓人生不出打探的心思。
但如果是現在的神樂光,那個回到初中時期的神樂光來到學校,也許情況會完全不一樣。
不必說,桐生日奈並不想那種事情發生。
她認為哪怕是失憶前的神樂光本人,也不會想讓自己以過去的樣子出現在外人麵前。
那與其說是黑曆史,不如說,是還未經曆過悲劇的他最原始的模樣,是脫下盔甲的騎士,是丟掉麵具的假麵人。
那副姿態,對桐生日奈來說原本應該是隨著時間消逝的美好回憶。
沒想到,有一天會再度在現實中見到,是她怎麼也沒預料到的。
無論如何,現在的神樂光雖好,卻不過隻是虛幻的假象。
說得過分點,是一種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