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鋒到來後,他的麵容頓時定型於靈魂的模樣,隨後微微睜開眼,一下便鎖定了赤鋒。
隻這輕輕一眼,赤鋒便感到一股駭人的靈魂壓力襲來!心影鏡像隻是一道投影,完全承受不住這般壓力,瞬間煙消雲散……
赤鋒驟然睜眼,眼中一片震驚之色。
“竟然存在一位遠古大劍聖的靈魂!?他還睜了眼,見到我的心魂了!”
赤鋒心頭一亂,他魂體不一之事,並不怕被隕火,北冥他們知道,甚至是血荊棘或者紅小姐等人知道了,赤鋒也無所謂。唯獨麵對獸人,便心虛得慌。無論是穀丹,還是方才那遠古劍聖,都萬萬不想讓他們得知,自己靈魂的模樣。
“這元靈之海,必然與那遠古劍聖有關。那海底金光,恐怕也是那劍聖遺骨所發。我如今心結已解,不甘已化,便是轉身離開,也無後顧之憂……”
赤鋒想著,便是轉過身,但想要逃離此地的一步,卻是如何都邁不出去……
若當真無後顧之憂,他又何須猶豫?
深吸一口氣,赤鋒再次轉回身,麵對那海底方向。
“此事,終須麵對……這次做好準備,心影鏡像絕不能再崩潰!”
轉眼,心影鏡像再次出現赤鋒身前,那鏡像向海底剛邁去幾步,赤鋒麵前的海水忽然裂開,一左一右,分開條通道來!一道金光,清晰無比地從通道的另一端,直射上來!
海水分道,便無需再用鏡像探路了。
赤鋒散去鏡像,疾行至那金光之前,那金光果然是一尊骸骨所發。骸骨渾身燦爛金色,身上衣物早已腐朽湮滅。那屍骨因脫力而半跪在地,手握一柄朽爛劍柄,插在地上,支撐著軀體絕不倒下。他的腳邊,卻是掉落著一枚瓷製令牌,方形令牌通體玉白,周邊以獠牙做綴飾。在骸骨散發金光的照耀下,赤鋒看到令牌上寫著“玄同”二字。
這“玄同”自然不是彆人,正是締造先祖聖地的那位傳奇先知“同”,也是此前牌樓石碑上所記的莊玄同。
這既是傳奇先知的令牌,攜帶令牌之人,想必也是那位傳奇先知的親信,按史書記載,此人定是一名大劍聖。
尋常聖王就有一身金骨,比聖王更強的大劍聖,自然也是如此身骨。但這金骨竟還能發光,那就說明,那大劍聖之魂,仍駐留於這身金骨之中!
雖然已有所猜測,但當真看到如此金身,赤鋒內心卻隻覺更加震撼。金骨倒不奇怪,聖地的先祖大殿就供奉著十幾具吃香火的先祖金骨,大殿對外開放,任何人,哪怕是外族,有事沒事都可以進去拜拜。
令赤鋒震驚的是,這位大劍聖,無人供奉,卻仍散發金光,靈魂千年不散!
沒有他人供奉,靈魂就隻能靠自身之毅力與執念,維持形神不散!然而,縱使是聖王之意誌,又能在時間之中承受多久的消磨呢?屈指可數的短短幾年,便已煙消雲散……大劍聖就算意誌過人,也便就維持個數十年而已。
可眼前這位大劍聖,卻在這寂靜無人之地底,任由時間消磨千年而靈魂不滅!這其中之毅力,其中之執念,就好似巍屹群山,任世間滄海桑田,我自巍然不動!
赤鋒心頭敬意大起,抱拳,三鞠躬,尊敬道,“先祖聖地,劍聖赤鋒,拜見前輩。”
話落,眼前金骨,卻無任何反應。
赤鋒暗自責備一聲,這位劍聖,能保持靈魂千年不散,還控製元靈之海,為自己開辟通道,更是耗儘心神之力,縱是有靈魂之語,也難傳達到自己耳中。
赤鋒當即召喚出心影鏡像,由於本體就在身側,鏡像看到的,同樣是一副金骨,而不是之前魁梧的劍聖,但這已不妨礙,赤鋒聽到對方的靈魂之語。
鏡像臉色正想開口問候,一股虛弱低沉的靈魂之音,已從那金身傳來。
“……上層精靈,背信棄義,縱容親胞,偷襲我族。北引邪魔,南盟海妖,攻我聖地,犯我國都。爾攜此令,速去封魔大殿,告知‘玄同’天尊。此去唯速,休要耽擱!”
上層精靈,背信棄義?……等等,封魔大殿!?
這封魔大殿,不正是劍聖本尊與惡魔簽訂契約獲得魔刃的地方嗎!
赤鋒驟然聽到這個刻入靈魂的地點,心頭大震,趕忙問道,“敢問前輩封號!此間地下,又是發生何事!封魔大殿,又在何處!”
然而,眼前這劍聖,卻像沒聽見一樣,隻是將方才那段話機械地重複了兩遍,重複的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
赤鋒這才醒悟過來,這位大劍聖的靈魂,已是接近油儘燈枯了。方才為自己分開海水,已費儘心力,心魂定已陷入沉眠,無法再對赤鋒的問答作出反應,隻有天魂地魂,機械地將自己的執念傾訴於赤鋒,但這般機械,也持續不了太久了。
“……晚輩領命,必不辱使命!”
赤鋒彎腰拾起那枚令牌,入手發現,這令牌雖是陶瓷質感,但質地極為堅硬,恐怕自己就算全力捏握,也不可能將它捏碎!
“這令牌,用特殊元素工藝淬製的,怪不得千年不損,光潔如新……莫非也是那位傳奇的手筆?”
卻在赤鋒感歎之時,一陣海浪呼嘯的聲音傳來。赤鋒左右的海水,已經開始湧動,變得極不穩定。這條被遠古劍聖撕開的通道,正逐漸失去支撐……
這可是元靈之海的“海底”,再不快跑,海水拍來,就要被碾壓成肉餅了!
赤鋒臉色一變,當即施展疾風步,向外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