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聖狂想曲!
麵對鬥笠客遞來的酒杯。赤甲武士擺了擺手,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卻是旁邊的一名身穿鎖甲戰鬥服的護衛大漢,大笑著搭上鬥笠客的肩頭,社牛無比道。
“朋友,我們這位赤骨兄弟純收錢辦事,極不喜歡和人交流。你要是不介意,不如這杯酒請我喝,我跟你聊聊?”
社牛大漢跟著鬥笠客勾肩搭背到賭場角落陰暗處,揭開麵甲口鼻處的可拆卸甲片,然後將大杯啤酒遞到嘴邊,牛飲而儘。鬥笠客見狀,便將自己手中未飲的這杯也給了他。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社牛大漢接過酒,沾了一口,道,“哦對了,我叫杜,你可以叫我老杜。兄弟怎麼稱呼啊?”
“鬥笠客。”
“哦哦,果然啊,你這身裝扮,一看便明白,是龍騎帝國的古典風格。隻是沒想到,現在還有年輕人喜歡龍騎那種古典豪俠小說啊。啊,沒什麼,那種小說都是些老黃曆了。兄弟想問什麼來的,說吧,我保證能說的都告訴你。”
“你說赤骨收錢辦事?收誰的錢,收了多少,辦什麼事?”
“嘿,收的自然是我們主子的錢,可不便宜,一萬暗影幣,老杜我一輩子都拿不到的數。不過這錢也值,真值,方才遇到個撒酒瘋的天空強者,我全無招架之力,可這赤骨上去,一手就給扔天花板上嵌上去了,嘖嘖,最詭異的是,我甚至沒察覺到他身上有鬥氣氣息。
我懷疑啊,他修煉的說不定不是鬥氣,而是極北蠻子的怒氣,又或者是跟矮人習得的什麼力大無窮的秘術。可惜,一萬暗影幣隻能買他三次出手,這就用掉兩次了。也不知道用掉最後一次之前,主子能不能把事辦完。”
“你主子來鎮上辦什麼事?參加拍賣會嗎?”
“嗨,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們隻是護衛武士,主子到哪,我們就跟到哪,主子想乾啥,他不說,我們也不知道呢。”
“哦,武士?”鬥笠客語調微揚,“我正要問這個,你們這十來個鬥士做武士裝扮,當真不是來搞事的?”
鬥士是鬥士,武士是武士。
武士是戰士的榮稱,但不是什麼鬥氣職業都能自稱武士。至少像鬥士這般低人一等的鬥氣戰職者,絕對不允許以武士自稱,更不得做武士裝扮——這就好像平民不能穿貴族服飾,穿了,被發現了,是要出人命的。
此言一出,老杜頓時呼吸沉重,手中酒水嘩啦灑了一地。他搭在鬥笠客肩上的大掌頓時按緊,一股灼熱的鬥氣向他掌心灌入。
卻在這時,一枚暗色徽記,驟然出現在他眼前。
“城防衛隊總隊長,奉新任城防主管之命,調查你們。”鬥笠客淡淡道,“我的眼即是他的眼,我的耳即是他的耳,你的一舉一動皆在他注視之下。如果你想讓他親自找你談談,請。”
冷靜的發言之下,老杜察覺到被自己拿捏的身體沒有半點恐懼的顫抖,哪怕那鬥笠垂下的黑紗,也沒有一絲起伏,他便明白眼前這人表裡如一,所言即是,絕無半分虛張聲勢。
“不不不,哪敢勞煩大人出手呢。兄弟,彆介意啊,我就,一時緊張,一時緊張,嘿嘿。”老杜趕忙撒開手,賠笑道,“兄弟你也知道,出門在外的,鬥士這情況嘛,遭人嫌棄,所以才偽裝偽裝嘛。真的,我們這群人,抱團隻為自保,絕無傷人惡意,你看,我連破氣武器都沒有。聽說這裡有場拍賣會,有些稀罕玩意,主子就過來碰碰運氣。我們絕對不會搗亂,給主管大人和您帶來任何麻煩的。”
老杜軟話連連,又翻開全身衣兜自證無害,鬥笠客這才點點頭。
“很好,在這裡都規矩點,彆給我惹事。那老杜你慢慢喝,我先失陪了。”
……
鬥笠客重新回到賭場中心,對峙的兩人差不多對峙出了結果。終究是泰格被糾纏不清,不得不接下了挑戰,兩人決定賭個簡單的——二十一點。
這可把賭場管事愁壞了,鬥笠客一過來,那賭場管事就湊上來,小聲道。
“大人,能麻煩您,給出個主意嗎?”
“怎麼?哦……影響生意了?”
鬥笠客環視四周,不知覺間,賭場大半的賭客都跑來湊熱鬨了,不賭了。這下生意做不下去了,賭場管事哪能不急。”
賭場管事請教高招,鬥笠客心思在那赤骨武士身上,也懶得和這管事細談利益劃分之事,便道三七之數,隨後一番吩咐。
那賭場管事聽聞三七之分,本是滿臉怨念,但再一聽具體安排,頓時眼睛一亮,急忙安排人行動起來。
很快,一場針對泰格和王子殿下的賭局,便在二人坐定的賭桌旁邊擺開了桌。賭場管事也結果服務員端來的好酒,找泰格和王子殿下兩人親口商量,以美酒為先鋒,又許諾下令人心動的好處,隻為請二位等會配合著慢點揭牌,好給這邊賭桌足夠的時間下注。
反正也不是黑幕作弊,那二人倒是很快答應了。那賭場管事心底大鬆一口氣,回到鬥笠客身旁一番感謝,聽對方又給出了建議,很快叫服務員照鬥笠客的吩咐安排了上。很快,飄香的美酒與豐滿的兔女郎們一齊來到了賭桌旁,瞬間將許多賭客的注意,從賭桌上開戰的兩人吸引到一旁。
迷醉的酒精,助興的女郎,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靠近女郎的賭客們被呢喃軟語下了咒,紛紛慷慨解囊,從最便宜的啤酒,一路買到了昂貴的平時根本不可能賣得出去的“珍藏”,直買得賭場管事心花怒放,對那鬥笠客連聲感謝與佩服,又是拿出各種優惠卡遞去。
“我不要這些虛頭巴腦的。”鬥笠客擺了擺手,又是問道,“這們這若是賭輸了想賴賬,是怎麼個手段?”
“隊長大人,是這樣的,我們絕不允許賴賬。不過,如果某一方執意發動榮譽挑戰,來推翻某次賭局成敗,賭場也是支持的。同時,我們也決鬥租賃業務,從低階戰士到大地武士,隻要錢到位,天空之下,什麼級彆的武者都可以租到……”
賭場管事正在侃侃而談,一聲怒吼突然打斷了他。
“喂!你!赤骨!該死!你是本王的護衛,怎麼膽敢給本王的對手下注!你竟敢不信任本王!該死!你們不許讓他下注!攔住他,快!攔住他!”
鬥笠客順眼望去,隻見王子殿下暴跳如雷地站在桌上,指手畫腳。而他指手畫腳的對象,正是走到一旁賭桌邊,並將賭注押到泰格獲勝的赤骨。
此刻賭桌上的局勢,泰格其實是劣勢。兩人玩的是二十一點,王子殿下手中已經是二十點,而泰格隻有十九點,他必須摸牌才能贏,但摸牌很容易摸得超過二十一點,爆牌。
然而,此時圍觀的賭客,今晚都或多或少被泰格以不可思議的結局,贏了好幾摞籌碼,大家對他神乎其神的賭技記憶猶新,因此縱使泰格一時落於下風,但誰都不覺得他會輸。所以雖然押泰格勝的賠率極低,但絕大多數人依然如此下注。
相比之下,下注平局的就少很多,而敢下注賭那邊看上去隻有一張嘴能說的騷包王子贏的,就更少了。
負責收注的荷官聽到王子殿下的怒吼,於是找了個理由搪塞,說赤骨下注用的不是賭場籌碼,而是暗影幣,所以不能下注。但那赤骨也不是吃素的,手往桌上一拍,他拍的那一堆,正好有一張暗影金卡,作為賭資放在那的。
隨口扯謊被當麵揭穿,荷官頓時楞住,然後刷地看向賭場管事,滿是求助。
管事也頂起了張地鐵老人臉,但下一刻,就做好表情管理,恢複原本皮笑肉不笑的臉。他揮揮手,招來兩名肌肉大漢。鬥笠客側頭隨意一看,發現這兩是方才在門口見到的,架著鬨事的家夥離開的兩鬥士,看來是這賭場的專業打手了。
“把他清出去。”
管事發出了簡短而作死的命令,兩名大漢依令,摩拳擦掌向赤骨走去,這一幕落在鬥笠客眼中,腦中不禁給兩人配上一曲。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
“咚!”
“咚!”
肉身破壁的兩聲巨響接踵而來,兩道黑影砸穿牆壁,飛到了街道對麵的牆上……
“不得不走的流程啊,辛苦你了。”鬥笠客道。
“感謝大人關心,唉……希望他彆下手太重。”賭場管事看著賭場牆壁上的兩個新鮮得冒煙的人型大洞,苦澀一笑,然後親自前去,假裝什麼事都不知道的,詢問起情況。
鬥笠客沒太關心管事的處理方式,而是看著執著地表示要下注的赤骨,心底不解。
——這赤骨,要那麼多錢乾什麼?
——算了,在這空想也不是個辦法。既然她……“他”想要錢,我就給“他”錢好了。
……
賭場管事頭很疼,這赤骨他得罪不起,王子殿下他同樣得罪不起!彆看這兩現在有矛盾,但那是雇主和受雇武士的內部矛盾!他若橫插一腳,保不其那王子殿下一聲令下,那牆壁上就再多個人型大洞,和他的尺寸一模一樣的那種!
可這矛盾不解決吧,影響其他賭客下注,那也不是個事啊!
彆無他法,管事隻能使出拖字訣,叫荷官把錢全換籌碼,至於那之後……管事乞求奇跡的降臨。
管事眼中的奇跡沒有走來,出現卻是個肥膩的胖子。管事記得此人,是跟在泰格前後的跑腿,卻見這位上來就找赤甲武士商量,開出極高的價,想要取代那位王子殿下,雇用他。但那赤甲武士不為所動,任由那胖子將雇用價從幾萬暗影幣提價到十萬,甚至二十萬,也沒有鬆口的意思,令那胖子铩羽而歸。
——這叫赤骨的,真是奇怪。說他貪財,二十萬暗影幣巨款不動聲色,說他不貪財,他卻偏是非賭不可。可要說好賭,好賭不就是為了錢嗎?有錢不拿,非要賭?萬一賭輸了咋辦?明搶嗎?哪有這樣的人,真是奇怪。
管事正想著,視野餘光裡,一襲鬥笠靠了過來。那鬥笠客靠近了赤甲武士,低聲道。
“他的蓋在那的牌是紅桃a,而你的雇主有百分之十七的概率能拿到方塊a,你就算不你的雇主贏,好歹也押個平局,賭你的雇主不敢摸那張方塊a。但押泰格贏,肯定要輸個精光哦。”
這番話成功讓赤甲武士遲疑了,他於是不忙下注,觀望一番。那泰格揭開蓋牌,果然是一張紅桃a,與鬥笠客所言的局勢,竟分毫不差!
“臥槽!”
管事震驚得出了臟話,猛地大甩腦子,看著鬥笠客,震驚得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那赤甲武士也看向了鬥笠客,抬手,在空中筆畫,用手指在空中寫出了光芒字幕。
“怎麼押”
管事見到那光,嚇得往旁邊猛地跳開,生怕那是什麼光明魔法。但很快,管事就發現,那是非常暗淡且泛黃的光芒,不是光明魔法,倒有點像某種發光菌類的光。
管事鬆了口氣,這才敢望那字幕仔細看去,卻尷尬地發現,對方竟是用古龍騎帝國語書寫,那是自己這文盲看不懂的語言。
神佑大陸的通用語,源自光明語的一種易化版,是一種純拚音文字。而龍騎帝國的古語,則是純象形文字。
不過近百年來,由於龍騎帝國的大衰落,加上以光明帝國為盟首的南方王國興起,龍騎帝國不可避免受到衝擊,其獨特象形文字更是首當其衝,從幾十年前開始,就被龍騎帝國新貴斥之為“帝國衰落的根源”、“阻礙帝國複興的枷鎖”、“海外龍族設下的陷阱”,被廢除大半,塞進通用語。
如今的龍騎帝國語已經演變為注音文字,混合了象形與拚音的複雜語言。絕大部分的詞彙,其發音和通用語有九成相似,因此掌握了通用語,基本也能在如今的龍騎帝國流暢溝通了。
管事懂通用語,自然能對如今的龍騎帝國語懂個七七八八,但這龍騎帝國古語,他就抓瞎了。
管事這一頭霧水,鬥笠客這卻瞅得明白。他甚至不但懂龍騎帝國古語,甚至看明白那光點是什麼情況。
那赤骨指尖之光,不是魔法,而是發光孢子。這孢子的來源,正是地下城的天花板上那些發光菌類。這些孢子漂浮在整個地下世界,對獸人完全無害的,至於其他種族,那就多少損傷肺部。
這些漂浮的孢子通常不發光,但被赤骨指尖觸碰後,卻仿佛被賜予了生命一樣,綻放光芒……
“第六張牌,是方塊a,剩下的牌中,唯一一張a。”鬥笠客向赤甲武士解釋道,“隻要他連過五張牌,選擇第六張,那麼他就贏了。反之,你就可以押泰格贏。”
連過五張牌,就是指連續放棄接下來的五張牌。“放棄這張牌,讓荷官發下一張”,這就是所謂的“過”牌。
過牌,是牌類賭法的規矩。如果荷官發的蓋牌,沒被其他任何人觸碰和揭開,那麼賭客可以要求過牌。
規矩,是為“賭博公平”而設置。因為某些賭客,擁有“預知牌序”的能力,可以記住一副牌中,連續的幾張甚至十幾張牌的順序。當和這樣天賦異稟的賭客對賭時,“過”牌就成為從他們手中取勝的唯一希望了。
但是,過牌在一局中,隻能使用五次。按鬥笠客的說法,那位王子殿下,必須連續過牌五次,才能獲勝。這過程之離譜,簡直像學生考試時,麵對卷麵上全部是a的選擇題時,那種懷疑人生。
——真,真的能有那麼離譜嗎!?還是這位大人,是傳說中有預知牌序能力的高手!?
管咽了口口水,看著身旁的鬥笠客,手心冷汗直冒。卻在這時,他耳邊傳來了王子殿下,那極具分辨度的嗓音。
“過。”
“過。”
“過。”
“過。”
“過……哦,就這張。”
“揭牌吧。”
——這王子殿下,竟然真就這麼離譜的進行過牌!?
管事連忙往賭桌上看去,就荷官手中翻開的牌,赫然是一張方塊黑a!
——臥槽!
管事猛然向另一個賭桌看去,看到那代表王子殿下的賭區,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塊籌碼時,內心先是一鬆,但很快,管事就看到,從那邊賭桌轉身回來的赤甲武士的手中,那四塊象征五千暗影幣的籌碼,瞬間的,他感到一陣心臟滴血的窒息。
每有人理會管事內心的悲鳴,那赤甲武士站到鬥笠客麵前,遞出一枚籌碼。
鬥笠客接過籌碼,拿在手中把玩,直視對方赤紅的麵甲,笑道,“你有資本,我有賭術,交個朋友如何?”
赤甲武士一手握著籌碼,他高大的身形稍有遲疑,但終是點了點頭,寫了一個“好”字。
“在下,人族,鬥笠客。”羅鋒換上古龍騎帝國語,並施以抱拳禮。
這龍騎帝國語似乎搏得了赤甲武士的好感,他主動靠近了羅鋒一步,動作自然地抱拳回禮,寫道。
“龍裔,赤骨。”
——龍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