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這轉瞬,羅鋒扭過身,化手中劍轉刺為劍擋,以劍脊撞向那重劍劍鋒!
螳臂當車!
“轟!”
爆炸中煙塵四氣,氣流四射!
北冥在數十步外觀戰,被已經弱化大半的爆炸熱浪吹著臉,微有血色的皮膚感到些許灼痛。他先是望向爆炸霧團右側被震出的巨大身影,是魁剛,對方雙手持劍,將劍像盾牌一樣擋在身前,被無形的大手給推著整個人倒犁著地震退出來,身體劇烈起伏,控製聲息地喘著粗氣。
北冥的目光一下就被魁剛握劍的大手上,那冒著煙變形的鋼鐵手套給吸引住!
那手套,是被爆炸高溫燒灼變形至此!
連魁剛的鐵甲手套,被鬥氣護體所保護的鐵甲手套都被高溫灼成這般模樣,那師叔呢!?
北冥看相那氣霧,正要大喊,卻又是一段話語從霧中傳來。
“似這般敵強我弱又短兵相交,便是死境。死境求生,必須不畏犧牲。以保存行動力為核心綱要,其他一切皆可做舍,以斷臂換斷頭,以重傷換致命傷,以小損換大損……大地的是庇護,不是束縛,是多一種選擇,不是屏蔽其他防禦手段。你閃轉騰挪,該用就用,彆隻會傻站地板硬抗。”
氣霧消散,露出一襲挺拔的身影。北冥連忙看去,隻見那鬥笠和衣衫燒有裂痕,師叔持斷劍的右臂也整個露出來,袖子顯然是被炸飛,但這一切相比於魁剛那冒煙的鋼鐵手套,可以說是毫發無傷。
“師叔!你,你!你!?你竟沒……事吧?”北冥呆滯道。
“無妨。”羅鋒拍拍衣衫皺褶,右手挽了個劍花,將轉瞬重塑了劍身的青鋒入鞘的同時,向魁剛道,“抱歉,我說過我隻用大地中階的實裡,但戰鬥本能沒控製住,用出了大地巔峰的力量自保。恩,這失誤算我的,下次注意。”
羅鋒這番道歉一出,就見魁剛身軀猛地一個起伏,那一瞬,頭盔麵甲下爆發出沉重而憤怒的噴氣聲。但那聲音很快被憋了回去,與此同時,魁剛一劍猛插向地麵,強勁的血紅氣流噴發的血色煙霧,將他巨大的身形籠罩入其中。
“師叔,你……”北冥隱隱感覺師叔的意圖,並不是教學那麼簡單。
“彆想這想那,給我聽好,看著。”羅鋒雙拳握緊,擺出拳擊架式,觀察著那巨大的血霧,繼續道。
“最差的情況,若你連兵器交擊的機會都沒有,又身負重傷,完全赤手空拳,那便是被逼入絕境。絕境之中,你唯有梳理氣息,然後……“
羅鋒話音未落,一道淒厲風聲響起,血霧之中,竟是橫射出一道巨型月牙鬥氣刃!
這鬥氣飛刃,足有四米之寬!疾速飛射的鬥氣刃之後,一襲巨影緊追而來,是魁剛大步如飛,竟以肉身步伐,跟上鬥氣刃之疾速,與此同時,他手中重劍,已蓄勢待發!
羅鋒身後就是牢籠,退無可退,麵對這橫切而來的四米鬥氣刃,他或是左躲、或是右閃、或是起跳,可且無論選哪個,都沒有假動作的閒時!
鬥氣飛刃與重劍的同步攻擊,讓閃轉騰挪的餘地,全部封死!那麼無論羅鋒如何躲開這鬥氣重刃,都會被緊隨其後的魁剛,以重劍斬殺!
“師叔!?疾風步!疾風!”北冥驚呼,便是他也明白這招狠辣,是必殺聯招,唯有疾風步可逃得一命!
可師叔周身,沒有任何風元素聚來!
這距離,北冥如何衝刺都追趕不上,但他沒有傻站著,而是下意識擲出手中之劍,砸向魁剛,想打斷他的招式。卻是忘了,自己的冰劍早融化得隻剩劍柄!就見那劍柄軟綿綿地拋在魁剛周身噴湧的氣場上,被“噗”地反彈回來,反而崩了北冥自己一臉。
魁剛哪裡理會這軟弱招式,他眼中隻有羅鋒,而對方顯然已經失去全部的躲閃機會,唯一的逃生機會,隻有施展他此前的那個詭異魔法!那個突然整個人消失的詭異魔法!
但他就不信,那般厲害的魔法,能在這短短一分鐘內,再次施放!
羅鋒卻忽然閉上了眼,仿佛放棄了一切。
“去死!”魁剛怒吼,向鬥氣刃上空斬去!
“嘩~~~”
如鏡中花、水中月。
鬥氣刃與重劍,雙雙從羅鋒的身影上斬過。那身影泛起層疊波光,緩步後退,就這麼穿透籠網,退出籠外。
魁剛再次站在了籠中邊緣,與籠外的羅鋒隔網相望。
仿佛時間倒流了,又仿佛時間沒有前進過。
猛然,他意識到……
三招,從頭到尾,眼前這人如其開戰所言的,隻出了三招。
三不是虛指,而是實數!
眼前這人,根本不曾與他交手,在不知他的本事之時,便放出狂妄放言,然後一字不差地實現了這狂言!
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裡,也完全沒必要將他放在眼裡,他的實力在對方看來毫無意義……
這是何等的傲慢,何等的居高臨下……想抓住這份傲慢的自己,是何等的可笑……
不,不對,那不是傲慢。
那是真正的強大!
猛然,魁剛死寂的心臟傳來陣陣裂痛,他有一種感覺,若不是這人要他做這教學工具,眼前這人恐怕多看他一眼都嫌抬眼皮累……
魁剛眼皮微垂,卻是不敢再直視而去……
“嘩啦!”
若芙蓉出水。隔絕行路與鬥氣的角鬥籠外,羅鋒趟出水麵,將額前沾濕垂落的發稍抹到腦後,隨後又施展疾風步,穿過籠網,徑直從詭異地陷入沉默的魁剛身旁行過時,撇了一眼。
那魁梧的身體,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這家夥,自閉了?他通過我使用的力量、戰術,判斷出我的層次,所以連憤怒都不敢,底牌也不掏,直接就自閉了?嗯……還是得靠北冥了。
羅鋒抿了抿嘴,疾步至北冥那一側的籠外,再次現了身。
北冥連忙轉身看去,就聽道。
“這就是第三招,走為上計。困境絕途,唯有活下去,才有任何其他事的資格。記住,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過就跑,保存有生力量,這並非可恥之事,腳長身下就是用來保命的。敵極強而我極弱,跑才是永遠的上上之策,前麵教你的兩招都是為這最後一招做鋪墊,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你給我靈活點用。”
北冥大腦過載地“啊!?”了一聲,要說第二招為逃跑做鋪墊,他可以理解,但第一招明明是反敗為勝的手段,他都贏了為什麼還要跑?
北冥沒有發問,他還處於豬腦過載的狀態,嘴巴還沒找到,更問不出聲。
但就算他問了,羅鋒也隻會白他一眼,讓他自己悟去。
“至於元靈步法,其中原理早教過你,這水元靈波步,是最基礎的水元靈波步,我也是臨時領悟的,從頭領悟出來,你照著原理來領悟,不難。”羅鋒交代道。
“師,師叔,打不過就逃我懂,元靈步法的原理我也記得,但這水元靈波步,我……我沒看懂啊。”北冥大腦逐漸恢複運作。
羅鋒深深吸了口氣,將湧到嘴邊的老血強咽而下,“你……算了。明年的今天,我叫希婭來給你掃墓便是。”
“啊……啊!?掃墓!?希婭!?那女賊!?不是,師叔!我!”
北冥話沒說完,羅鋒的身影便卷入疾風,消散不見。隻留下角鬥籠內,一位魁梧的黑甲武士,呆呆地轉過頭盔,看向北冥。
那頭盔下的雙眼,本是失焦。卻在聚焦北冥的瞬間,燃起妒焰!仿佛一頭公牛,猛然看到鬥牛士手中揮舞的紅布!
北冥也注意到魁剛的變化,被魁剛眼中怒火灼傷,呆呆地將魁剛整個掃了一圈。
魁剛手中七尺重劍,眼中是赤怒紅目,身後是角鬥圍籠。
重劍灼鋒,是師叔淬的刃。
赤怒紅目,是師叔逗的火。
角鬥困地,是師叔選的籠。
北冥師叔……
北冥我td謝謝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籠中戰再起,這場能令無數劍道大師讚不絕口的精彩一戰,卻因觀眾席亂成一團,而鮮有人能欣賞了。
如此混亂之下,自然也幾乎沒人注意到,角鬥場的冷僻角落的地麵憑空出現大灘的血汙。
唯獨一雙碧藍瞳眸。
那雙眸遮掩在紫色兜帽下,眸間流轉淡淡青暈,透過這青暈,那雙眸仿佛不光是看向那灘血,還看著那似乎空無一物,實則隱匿風元素界中,重傷緩息的身影,通過這藏匿風界的身影,那雙碧眸仿佛又看到了藏得更深的什麼。
“疾風步,果真能演化至如此神妙之境,能做到這種事,除了你哪還有彆人?你果然如你所言那般長生不老,這千年,你也果然不會閒著……”
碧眸主人紅唇含怨,低聲輕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