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繹不絕的香客讓穀寒瞪著大眼睛,她極其亢奮的想到這一天得有多少香油錢入賬啊,鎮民既然信這出,道鋪時不時的搬個遷,不得一整年都不愁用度了?
當然,這是個癡心妄想,穀寒清醒了過來,此時還是乾活好了。
鎮長穀府,穀陽旭臥在軟塌上,抽著麻煙,眯著小眼神,欲仙欲死。
結巴副官,扣著門,前來彙報道鋪的情況。
“報,報告鎮長。”
“道鋪卷鋪蓋滾蛋了麼?”
“沒,沒有。”
“居然還沒有,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穀陽旭語氣舒緩,完全沒了氣勢。
“不,不是。”
“你還懂的為道鋪說話,說說什麼情況吧。”
“得,得令。”和鎮長講話真費勁,副官清了下喉嚨,接著說道,“這,這一、天,鎮民連續不斷的給,給道鋪上、香。”
“嘖,你的斷句簡直渾然天成啊,嗯?你說什麼!”穀陽旭突然坐起,“百姓還在給道鋪上香?”
“絡繹不絕。”
“哼!看來道鋪還真得人心,不過也蹦躂不了多久了,再給他們半天的時候,明天中午前還沒滾蛋,就把道鋪給我砸了。”
“得,得令!”結巴副官站的筆直,敬了一個軍禮。
“好了下去吧。”
穀陽旭的眼神逐漸渙散,幾秒後便繼續欲仙欲死去了。
豈料等道鋪真搬到落虎山去了,穀陽旭的手伸不了那麼長,最終也隻能後悔莫及,後悔此時沒能斬草除根,當然這是後話。
而道鋪忙活的一整天了,終於有時間坐了下來,同時將道鋪的門板給裝上了。
“先收拾家夥吧。”
“得嘞。”幾人心照不宣,先回自己屋收拾行李。
穀寒有五嶽錦囊,她方便啊,進了屋,想想看那件褚老太君送的,沒穿過幾回的旗袍她得帶著吧。
這睡習慣的枕頭也得帶著,到最後被褥、茶具,就連屋內坐的小椅子都被穀寒塞進了五嶽錦囊裡。
看著四壁徒牆,這個家搬得可真夠徹底的。
而陸丘陵本就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借口幫忙就留在了穀寒屋,反倒是翹起了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熱鬨。
“我說陸大爺,要不要我要給您沏壺好茶啊?”
陸丘陵搖了搖頭,“費勁,茶壺都讓你給收了。”
“你!”穀寒想說句什麼,但被陸丘陵一句話收拾的頓時沒詞了,“你,等著。以後偏偏不給你泡茶喝。”
“彆介呀。”實際上陸丘陵心裡偷著樂嗬,吃癟的穀寒其實透著股孩子勁,但也更加可人了。
半個時辰後,兩位師兄拎著大包小包的出來的。
“唉,我這做師妹的,真的是心疼你們二位。”
“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師妹。”兩師兄惦記五嶽錦囊也是好久了,怎奈穀寒就是不說這等寶器是從何而來的。
莊雨信奸笑道“穀寒不知道這寶器從哪裡來的,那陸丘陵應該知道吧?從那時起,你就沒少跟著穀寒。”莊雨信轉頭看向了陸丘陵。
“他,不知道!”穀寒打斷了二師兄的話,一票否決了,回頭又看看陸丘陵警告道,“陸爺,您知道五嶽錦囊是怎麼來的麼?”
“嗯,”陸丘陵點頭,“這聲‘陸爺’叫的我舒坦,再來兩句。”
……
幾人又打鬨了幾句,道鋪的日常如此,家的感覺一直存在著,溫馨而又珍貴,成了穀寒日後難忘的回憶。
之後幾人才看向了祖師爺以及懷安的兩座神像。
“生活之物好處理,反倒是神像如何帶走啊?早知道前幾天就不請祖師爺回來了。”
神像是不能放在五嶽錦囊內的,這是對神明的大不敬,指不定他老人家一不高興,之後再也不來了。
還是禹修筠拿定了主意,“既然不能放到錦囊內,回頭我準備個神龕,就把兩尊神像背在身上吧。”
“你背啊?”
懷安神像還好說,人家剛剛飛升不久,還沒什麼能耐,連人間的請神都不能接受,可是祖師爺不同啊,坐相足足有一米多高,整尊實木心的,指不定還得多重呐!
“而且最關鍵的,我們去的還是荒郊野外,你說祖師爺他老人家能樂意麼?”莊雨信打趣道。
“那你想啊,哪家道觀佛廟會收容神像,這不分香火的麼,就連師伯那恐怕也不會同意的,而況我們兩家還是不同道。”
“既然不能帶在身上,又不能把神像寄放在某處,繼續放在道鋪內吧,又擔心斷了香火,反正你們給拿個辦法吧。”穀寒對此事也倍感頭疼。
“那這麼著吧,”聽了師兄妹三人的話,陸丘陵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第一個辦法,把祖師爺請回去,之後再請回來。”
莊雨信立馬插嘴道“打死不乾,祖師爺脾氣大的很,再出一回這事,八抬大轎請他他都不會再搭理道鋪了。”
“很好,那我們便說說第二個辦法,”陸丘陵接著說道,“既然幾個辦法都不好,那就挑個稍微好點的吧。”
“怎麼說?”禹修筠聽了一通,終於開口問道。
“把神像寄存到某處。”
“何處?”禹修筠追問道。
“城隍廟。”
“城隍廟?”大師兄若有所思,“你跟城隍廟的廟祝會熟?”
“有些交情。”兩人對視,就差擦出火花了。
“得了得了,”穀寒起身了,“那便讓陸丘陵試試唄,實在不行,我們再想想辦法。”
隻要解決了神像的安置問題,三師兄妹帶上祖師爺的靈位便可以出發了。
當夜陸丘陵便托夢給白林鎮郊外的城隍廟廟祝,讓他一大早帶著人來道鋪,將神像運回判官府。
廟祝是個五十來歲的老禿頭,至今仍隻是道士境,得到了陸判的托夢,他不敢耽擱,第二天一大早便找上門來了。
按照托辭,廟祝宣稱是神仙托夢,這神仙指的是祖師爺,自然也可以指陸判,幸好道鋪幾人也沒有深究,權當是祖師爺顯靈了。
“那行,容我們做個通知,之後再去城隍廟告罪吧。”
廟祝實相的退出門去。
三師兄妹思量再三,還是選擇了和祖師爺說真話,把近期道鋪的遭遇全部寫到了通知上,之後三人各拿出了一塊木牌,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上麵,同時掛在了祖師爺的腳上。
“弟子們此去生死難料,但祖師爺之恩莫敢忘,就以木牌代己,繼續侍奉在祖師爺的左右。”
之後道鋪再燒起了一根高香,才幾分鐘便燒到了底。
“看來祖師爺已經同意了本次的出行了。”穀寒三人心中的大石頭可算落下了。
在天亮以前,祖師爺的神像被蓋上了一塊紅布,穀寒又在神像的椅子後撐開了一把大傘,上頭貼了幾張秘符,再把神像前的香油燈給添滿了。
師兄們與城隍廟的人合力將祖師爺請上了轎,放了串鞭炮,將神像迎請到了城隍廟內。
看著神像被送走,穀寒的心頓時失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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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爺表示我還會回來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