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仰城飯店。”
獨眼笑了笑,他說“當年我跟大哥跑夷方的時候,很窮,那時候,我們隻能來貧民窟,找這裡的華人借宿,連旅館都住不起,那時候我們就在大金塔下麵仰望仰城飯店,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成為那裡的常客?一眨眼,都已經三十年了。”
我笑了笑,我說“看不出來,你也是懷舊的人,我以為,你隻是個心狠手辣的殺手,沒有感情呢。”
獨眼哈哈笑起來,他看著我,不停的搖頭。
他說“你錯了,相反的,我是一個很有感情的人,對過去有感情,對人有感情,對那些我看著長起來的孩子們也有感情,尤其是龍婧跟淩芳,他們像是我女兒一樣,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你,應該能感受的到。”
我點了點頭,獨眼對淩姐也很照顧,從一開始,我就感受到了。
獨眼說“我很不喜歡你,從頭至尾,你這個人,很自私,也很陰暗,雖然身在江湖,有些事,不得不做,但是,你的手段,讓人厭棄,但是沒辦法,每次,你都能成功,大哥也隻能留著你,現在大哥很依靠你,大哥很不想你撂挑子,大哥希望你能扛起來騰輝的大旗。”
我笑了笑,我知道獨眼不喜歡我,騰輝的人沒有人喜歡我,除了淩姐之外,大家都看不起我,尤其是這些老江湖。
因為我確實做了一些讓他們覺得不道義的事。
我說“你希望以後過什麼生活?”
獨眼搖了搖頭,他說“我沒想過以後,我們這一行,誰敢想以後?我隻想活過今天……”
我點了點頭,很高的覺悟。
我說“我也是,我以前從來不想明天,但是,當我有了家人有了女兒之後,我也開始想明天,開始謀劃大局,開始……想著安穩,想著給他們解決任何困難,危險,你說,你把龍婧當女兒一樣,我相信,你對她也是一樣的想法。”
獨眼笑了笑,他說“對,隻有她們……”
我說“我會為了我的家人,做任何事,殺人,放火,不惜一切……”
獨眼說“我也是……”
他的話語氣很冷,我們的談話,已經到了冰點。
我咽了口口水,把槍立起來,對著獨眼。
他沒有任何表情,依舊看著前方。
我說“你會幫龍婧殺人,對嗎?哪怕是,違背乾爹的意誌。”
獨眼點了點頭,他說“人老了,就會有顧慮,也會有依賴,大哥,很依賴你,依賴到,他已經不信任他的女兒了,這很不好,這對於龍婧來說,是一種打擊,我看到龍婧一個人獨自喝酒的時候,我就很心疼她,我覺得,她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我咽了口口水。
車子已經到了仰光酒店的門口,我知道,我們的路,要走到儘頭了。
所有的事,都要在這裡畫上終點了。
我額頭上的汗,不停的流,我的心跳,也跳到了極點,我能聽到我心跳的聲音。
恐懼!
我在這個老殺手的手裡,沒有任何生還的餘地,他可以悄無聲息的把我殺了,處理好屍體,讓我人間蒸發。
突然,獨眼轉頭看著我,他的眼神變得極其狠辣無情,我身體本能的顫抖了一下。
他嘴角不停的顫抖,他說“如果,你願意放棄一切,我相信,龍婧也能力挽狂瀾,你應該給他機會。”
我笑了一下,我說“我已經在給他機會了,就看他能不能抓的住了,他不是陳光勝的對手,隻有我,才能戰勝陳光勝。”
獨眼無奈的笑了笑,他突然詭異地說“你的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賭,你喜歡虛張聲勢,膽小的,就被你騙到了。”
我笑了一下,果然,我騙不了一個老殺手,我的槍,已經卡膛了,確實,沒有子彈了。
我咬著牙看著獨眼,我很不甘心,這一次,我賭上了我的性命,但是可惜,我不是總會贏。
這一次。
我可能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