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查隊準備,動用神眼!”
“長老,沙暴裡...有...有人,不,那不是人!”
朱玉身體僵硬。
時隔五日,她第一次運用神識,去窺探她從不敢窺探的地方。
她麵色煞白。
風暴裡,黑影湧現,朝著宗門的靈舟而來。
她窺見了走在最前方的那道熟悉身影。
那人穿著長袍,風沙吹得長袍獵獵作響,他的身軀在風沙中搖搖晃晃前行,淩亂的長發隨風飄舞,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那雙眼睛隻剩下通往絕望的蒼茫。
她同樣看到了那人身後的一道道身影,這些人沒有頭顱,他們腳步齊整,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腰間掛著一個代表天選神宗弟子身份的令牌。
......
極西荒蕪之地,邊緣地帶隻有零散住戶,基本上都是一些各族在外麵世界犯了事兒,逃難來到此地居住的生靈。這裡人跡罕至,對於天下生靈而言,此地的貧瘠程度甚至更甚於極北的雪原。
風沙持續了無數年,天下也沒多少人敢深入,傳聞就連元嬰老祖到了極西深處,都會徹底迷失,在沒有靈氣的極西,也隻有漫無目的的一路朝前飛行,直到法力耗儘,淪為廢人。
而這一天,極西之地邊緣的百姓,忽見常年無雲的天空,忽而光華大漲。
他們本歡喜於極西終於迎來上蒼的恩澤。
一間依靠著一口水井的土屋,一光著身子的幼童,指著雲空,“爺爺,爺爺,你看,天上有好多書本上的船在飛誒!”
正因陰天到來而收衣服的乾瘦老漢迎著風沙回過頭來,本想回應孫兒的異想天開,轉過頭來,卻忽而麵色一變。他沒有半分言語,抱起孫兒便匆匆跑回了屋中,關上了屋門,瑟瑟發抖。
“爺爺,那是什麼啊?”孩童不解,但卻能清晰感覺到爺爺的恐懼。
“孩子,那是人,高人。”
老人將屋子的門窗關的嚴嚴實實,隻留下一條縫隙,麵色蒼白眯著眼,透過屋外打得土屋沙沙作響的風沙,“孩子,極西之地裡麵有很多人,他們很久很久之前就住在裡麵,爺爺從年輕的時候就見過很多人進去,他們再也沒有出來。”
“那如果我見到他們呢?”孩童不知何為懼,卻止不住因爺爺抱緊他的雙手而緊張。
“如果見到,你一定要聽他們的話,他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但是他們如果問你事情,你就說什麼也不知道,你...”
孩童認真聽著,可爺爺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屋外的風沙依舊,卻不知從何傳來令人靈魂震顫的低吼。
老人死死的捂住孩童的嘴,他渾濁的雙目裡淨是恐懼,他的身軀在顫抖著。透過土屋那一條小小的縫隙,在風沙中和極西之地內的萬丈光華中,一道陰影徹底遮住了那條小小的縫隙,風沙裡出現了迷迷蒙蒙的虛影。
土屋周圍,在這風沙裡,卻疏忽間響起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大,風沙越發喧囂,可黑暗的土屋內,爺孫二人卻隻覺得萬籟俱寂。
直到。
老人透過那條小小的縫隙,看到了一道虛影轉過身來,那是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與他對視!
那是一隻渾身腐爛的人形生物,身上穿著破爛單薄的衣物,它的半張臉已經露出了腐肉和參差不齊的黑色牙齒,屋外的風沙透過牙縫鑽入了它的口中。即便是隔著那條細縫,老人似乎都能聞到腐肉的臭味兒。
極西之地的生存方式,任何一個錯誤,或是一場小病,都有可能讓迎來死亡。老人卻從未感受過死亡如此接近,如果人間有地府,這便是死亡的味道,他心如死灰,孩童明明不敢作聲,他捂住孩童嘴巴的手卻越來越緊。
“呀!!!”
忽然,屋外的僵屍,朝著土屋發出一聲怒吼!
那屋外,越來越多的可怕身影,在風沙中前行。
老人絕望,他不知道這些東西從哪裡來,要去哪裡,他隻知道他在極西生活了一生,還沒來得及等孫兒長大,等孫兒去和十幾裡外靠得住的人家成親,他們家的血脈就要結束。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隻是想象中的死亡並沒有降臨。
透過縫隙,屋外沒有那具僵屍的身影,卻不知從何而來一道消瘦的年輕人,正背對著他的小土屋朝前而去,塵沙中的怪物沒有一個敢接近年輕人走過的地方。
那年輕人回過頭來,俊眉星目,扛著一把古箏,露出了讓人心中安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