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仙在此,竟然不敢半分言語,隻是靜靜地緊隨在星君的身後。
那些籠子裡的氣息,祂們太熟悉了!
莫說是在仙庭的那些時間,就算是在靈君的靈殿上,祂們都接觸了數百年。
天堂雀、魅狐娘娘、南天門古安將軍...這些能夠站在靈殿前方,主宰南方仙部生死榮衰的天仙,被關在這一個屈辱的籠子裡,失去了祂們複蘇之後的肉體和生命,被送往了沉淪。
祖刃和四仙甚至能夠感受到,這些偉大的存在被關在籠子裡時是何等的屈辱,又經曆了何等的恐懼。籠子上甚至有抓痕,有凹陷。
仙域裡吹來冷風,冷風吹至此處愈發陰涼,六個籠子隨風搖擺,鎖鏈如同嬰兒的啼哭咿呀作響,又像是曾經六位天仙在籠子裡掙紮、怒罵、哭嚎。
祖刃的心跌落到了穀底。
祂失神落魄地走到六個巨大牢籠的中央,在這片廢墟之上,還有一位活著的仙。
仙人赤裸著半身,一條單薄破爛的短褲,頹然地雙膝跪拜在地上,任由泥土和隨風而來的塵沙沾染仙人高貴的身軀,雙手支撐著已經彎曲的脊梁和無力的身體,手背青筋暴起,十指插入了帶血的泥土,散落的亂發遮掩祂此時屈辱和恐懼的麵龐,維持著祂最後的尊嚴。
感受到了仙氣的接近,這一位足以頂天立地,滴血便可誕生種族的仙,身軀開始不斷地顫栗。
直到確認不是熟悉的人和仙,祂終於安心。
“百戮星君...原來是你...”
森林子仍然跪拜著。
祖刃皺著眉頭看著森林子,後者就開始述說一切,“魅狐娘娘反叛了,祂一直在和南方之外的仙部聯係,祂甚至上奏了要鏟除李氏的決心,但是一切都沒有逃過李氏的眼睛。”
“那一天,李家有人進入了劍陣,那個人叫李大龍。”
“那裡...”
森林子伸手,卻依舊不敢抬頭,祂卻仍然記得某個人在某個地方的方向,那一天的夢魘揮之不去,“帝君就坐在那裡,祂親眼看著李氏人把魅狐娘娘叫來,那時候的魅狐娘娘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我和魅狐娘娘都向帝君請求,可祂仍然無動於衷。”
“帝君把魅狐娘娘殺了?”祖刃微眯雙眼,新任帝君和李家的關係,仍然超乎了祂的預料。
森林子低垂的頭顱下,那雙碧綠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眶周圍的虯筋隨著恐懼暴起。
祂的聲音變得嘶厲,“李氏抓了很多人,囚禁了很多人,包括靈君。祂在那一戰之後沒有沉淪,古安將軍祂們也沒有沉淪。”
“李氏人就當著我們的麵,將和我們一樣存在的仙,像牲口一樣拖到了籠子裡,吊到了天上。”
那些人的叫喊,似乎尤在耳畔,讓祂不禁抓起了泥沙。
“你知道李天齊嗎?”
“李天齊?”星君麵沉如水,“青雲李氏的陣法師,師承亙古仙宗上一任宗主,四品陣法天師。”
“對,一個沉吟在陣法上千年的陣法師,一步之遙突破三品的陣法師,他缺的隻是一門大道。”
森林子的聲音沙啞,“他們還帶來了兩個人,當著我們的麵,他們從破妄神樹裡抓出了一個已經瘋了的人,一個螻蟻,他們向那個螻蟻詢問著一種陰邪,泯滅人性的大陣。”
“至於另一個人,你一定認識,旻天歌。”
祖刃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隻聽森林子繼續道:“他好像失去了記憶,所以李氏一直在詢問他天南的大陣,要取人精血、魂魄的大陣,那些大陣,李氏早就已經知道,卻不願意錯漏任何一絲細節,他們全都交給了李天齊。我親眼看到他,在破妄神樹的根莖上刻畫,可是他的功力怎麼也鑄不成大陣。”
“那株該死的樹,吃掉我耳朵的樹,他醒了。他該死,該死,他有一門叫做‘破空之莖’的神通,他的破妄之眼能看穿一切,包括大陣,他在給李天齊指點迷津!”
祖刃是懵的,森林子已經被嚇破了膽,祂的話根本難以理解,至少在祂不清楚這些所謂‘陣法’和‘神通’的情況下,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那座大陣,已經到了能讓森林子恐懼的地步。
“那時的我們,和你現在一樣。”
森林子苦澀,往日記憶重現,絕望湧上心頭,“我和魅狐娘娘不知所措,李氏人就在我們麵前毫不遮掩地做著這一切,將我們的同胞拖進籠子,在我們麵前畫下大陣,無論我們怎麼問,怎麼說,沒有人理會我們。”
“直到籠子關完了人,還剩下最後一個籠子,我和魅狐娘娘都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那一個籠子,一定是為了我們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