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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府內。
修士怎能不曉極西境況,至少對於南方所有修士而言,一尊大乘的誕生,是皇朝建立後,南方最驕傲的事。
以普慈上人、各大勢力執掌者為首,雖自身繁忙,卻也讓南方同慶。可他們才剛吩咐下去,便被青雲郡常年鎮守的李狂人阻止了下來,眾人才恍然從歡喜中驚醒,青雲府外的麻煩事一大堆,已經到了舉世皆敵的困境,何來的歡慶一說?
況且,藍祖隕落不久,此戰管同,青雲隕落者不下千數,想來半分笑容都是對死者不敬,對傷者不公。
到底還是百廢待興,又需對外敵枕戈以待。
眾強者忙碌之時。
雷火魔窟處,忽而聽聞邊境來報,頃刻殺機乍現!
“確定?”盤膝而坐的普慈上人目光冰冷,環顧左右,隻見青雲府各路大能,儘皆朝他望來。
隻見雲空一道黃符,正從下而上燃燒,傳來邊境斥候的聲音,“不...不太確定,不過此人大能無疑,是從北方來的。她...她和我們情報裡,天宮鳳儀殿上的那一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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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仙儀走在青雲府的路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沒那麼華麗的衣服,沒了鳳冠金釵,當真是輕鬆了許多。
旻憂國在鳳儀殿那一跪,她早已經明白了一切。死了太多人,從她登上皇座的那一刻,就注定會死人,但數量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也超過了旻憂國的想象。
從李大龍以七劫之資踏入大乘天地那一刻,就已經不再是她有沒有得選擇的問題,而是皇朝還能不能承擔南方怒火的問題。
皇朝已經隕落了管同,人族已經隕落了白子彥,還有這次大乘之始隕落在藍祖之事上的大乘。他們真的承擔不起,即便是皇朝擁有殲滅南方的實力,但他們承擔不了下一次犧牲的代價。
所以有什麼好說的呢?
聞人仙儀淒涼地凝望著青雲府的天空,不知為何青雲府的空氣格外的香甜,可能是她褪去了天宮裡沉重的外衣,不知不覺,她一直想要奪取,並且將之納為走狗的南方,竟也如此溫熱。
她的腦袋迷迷糊糊的,希望能夠接受青雲府這個地方,可她預感到的未來,依舊讓她滿心的不安和局促。
她將此時的惶恐,全部歸咎於世人對她的誤解。
“我做錯了嗎?我沒有錯,世間從來沒有一位帝皇,會允許青雲李氏這樣的家族存在,即便是陛下在世,坐在和我同等的位置,都會如芒在背。”
聞人仙儀自語道:“皇朝上沒有太多的人阻止我,包括旻憂國,吳能,千世子,那些大乘,他們眼睜睜看著我去做這一切,默許我的行動,他們打心底裡都希望我能完成他們的自己想要做的事,事到臨頭,我就可以隨意犧牲。”
說著說著,聞人仙儀竟然是笑了,她的笑容淒美。
也不知走了多久。
她的目光一亮,她走在官道上,左右樹影搖曳,今日的鳥雀在迎接她的到來,穿林風吹起了眼前人的衣袍,那個人的身影在眼前越來越清晰。
是她在皇都那個醃臢的地方,見到的最純粹的人——李長安。
但聞人仙儀的眉眼很快低垂,李長安身旁跟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穿著樸素的衣裳,身高也不過一米六,身上僅僅散發著元嬰境的氣息,她的那張臉也並不好看,盤著頭發,即便戴著法寶級的發簪也不顯得高貴,麵容也並沒有可圈可點的地方。
聞人仙儀記得,這個女人應該就是李長安說的妻子,村婦,劉小芳。
那村婦看著她,好像鬆了口氣的樣子,讓聞人仙儀心中更有鬱氣,應該是劉小芳也聽聞了李長安是她姘頭的傳言,是李長安故意帶劉小芳前來的,像是丈夫對妻子的一種解釋。
很久以前聞人仙儀都不明白,就算是姘頭,她又比一個村婦差到哪裡去?
現在聞人仙儀看著夫妻二人,不禁露出了釋懷的笑容,她明白了,是劉小芳比她更早遇到李長安,是劉小芳牽著李長安的手一路走過來的,她不比任何人差,隻是她錯過了合適的時間和地點。
她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李長安手裡的長槍。
直到她的身後血光飛濺,槍身傳來的法力從丹田傳到五臟六腑,進入魂魄,又騰入她的道場,她都沒有注意到,或許她早已經不在乎。
她微笑著看著李長安越來越靠近她的臉。
她發現了她一生中最錯誤的一個決定,當年李長安入獄,她就不該放李長安離去,她應該把李長安綁在鳳儀殿內,又哪兒管天下蜚語流言?又哪兒管這該死的天下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