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在蔓延。
新的年代有新的規則,如今仙域也分為東南西北四方,中央紫微仙域最為龐大。仙人們歡欣地將神龕布置在各地,祂們怎能不喜氣洋洋?如今仙庭複蘇開疆擴土,在現世各族相互牽製的狀態,以及仙庭無數年謀劃的狀況下,仙庭可謂勢不可擋。
四方仙域終歸是胃口太小,遲早有一天,四方可化八方,等到血月蔓延到無垠大海,方是定數。
“愚笨啊。”
迦受慵懶地坐在水晶宮殿內的神座上,細長的手指捏著水晶杯。
這位東方帝君穿著飄逸的銀色絲綢,祂的皮膚白皙得幾乎沒有血色。這座華麗的水晶宮,在迦受飄逸長發下精致到令人發指的麵容下,也顯得黯然失色,堪稱人間至為絕美的男相容顏。
祂如紫寶石般的眸子微微眯起,在祂的麵前儼然是百煉城上衛罡和牧軒二人的場景,祂嘴角那抹不屑的笑容,則因這兩隻爬蟲言語中的天真。
在其座下。
可見兩位同樣相貌傾國傾城的男女天仙,正單膝跪拜,不敢抬頭。
這兩位的穿著也實屬華麗。說起來,東方仙部和南方仙部的蠻夷,簡直是兩個極端的存在。在南方天池聖母麾下的仙人,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戰到天池聖母麾下。
而東方迦受,則崇美。
其實祂麾下有四大仙君,但其一在千年前複蘇得早,跟著司夜神到了極西,得,聽說是被李雲臨一腳踩死在了天地之中。這些仙君,無一例外都擁有著極為美麗的外表,按照迦受的話來說——
我的實力已經不容許醜陋的東西在我麵前存在。
這因果不搭邊,但仙庭上下從來沒有仙人質疑過迦受的一言一語,因為他擁有足夠定義一切的力量。
祂捏著水晶杯,赤腳走下,接近兩位仙君。
祂的一舉一動都似是人間的藝術,如精靈舞蹈,動作輕慢地將水晶杯遞給了美豔的侍女。不過片刻,那侍女便慢慢地走到水晶宮的角落。那裡是一個元嬰境的人族英俊男子,正無神地跪地抬頭,做著如同雕塑的恭拜動作,身上不著片縷,直到侍女割破他的喉嚨取血入水晶杯,血液從他的胸膛落下。
迦受享受地嗅著水晶宮的血腥味,從侍女手中接過殷紅的酒杯,指著已經在血泊的男子,“蒼靈,朱明。你們看,此人似不似血月下我等路經此地的絕美飛流?”
仙子蒼靈,天仙朱明,東方仙部三大仙君。
二位抬頭,望向男子,輕微點頭。
迦受滿意飲酒,血液在喉頭滾落,祂笑道:“世間的生靈總是那麼天真,那兩隻人族相如野獸的蠢貨,至今都以為他們能退。不過相比於退至北方的人族,還是明了一些是非。我仙庭謀劃無數年,既有血月懸空,便是要擴張至整個世界,沒有人能退。”
“但生靈總有幻想,以為今時如往日,不過是滄海桑田,權勢交接的輪回。妖族蠢,巫族也蠢,人族同樣蠢,那些在歲月下延續至今的生靈,仍然覺得仙庭會放過他們。”
祂眼中忽有精光,朝二仙君道:“告訴窮陰,中原此地生靈誅遍,讓祂以嚴冬仙界,將屍守嵌於雪山之內。頑融要來,要讓那粗鄙的糙漢在來之前,讓我見到中原最美的場景,也不虛此行。”
蒼靈與朱明猛然抬頭,不敢露出異色,但眸中皆是有驚色閃過。
還沒待言語。
迦受便指著喉中血液越來越少的元嬰男子補充道:“這樣的,倒可留其一命,東方仙域還是缺人。”
“可是帝君。”
蒼靈即便反駁,仍是笑靨如花,“殺的人太多,禹皇朝那邊不會同意,恐生不滿。”
“禹皇朝?”迦受大笑,“人族東夷能有今日,扶持者四成是我仙庭眾仙,六成是古老種族,禹皇公子玨受仙恩,他若有不滿大可來我水晶宮。”
朱明麵無表情,“剛剛人族衛罡與牧軒兩位大能提及南方,似是在等南方來人。頑融帝君已傳訊,到底要給南方一些婉轉餘地,數百年前中原戰亂,南方李氏有放言。”
“噢?”迦受透過水晶杯,望著血液裡祂的相貌。
朱明道:“李氏令我們不可造次,中原一地他們有諸多好友。天君道不可侵擾、天山為其故友、安河陳、古、許等氏族是曾青雲遷徙的姻親。如今許多中原人族,正往這些不可侵擾之地遷徙,千餘年征戰中,我等都未曾前去。”
“李氏說了算?”迦受嘴角上揚。
朱明和蒼靈連忙低頭,帝君從不動怒,因為常人在生前看不到祂的怒火。
“李氏在帝君麵前隻如附屬三流。”蒼靈聲音清脆,“但南方綠娘與炎部頑融帝君皆要給李氏顏麵,實應向帝君稟報。”
“嗬,李氏。”
迦受坐回水晶神座上,望著水晶杯中搖晃的血液。
良久,才饒有興致道:“聽聞人族曾經妖後生得美豔,卻甘願隕落於人族美男子李長安之手。地府第二閻王,李大龍之妻,每次現身狐族千嬌百媚的天賦令人魂牽夢魘。嘖嘖。”
“帝君...”蒼靈驚恐,帝君興致來了,天不怕地不怕。
但繳天之幸,迦受歎息了一聲,“也罷也罷,人間能入眼的東西太多,若都儘歸我所有,反倒顯得不珍貴。”
“去吧,那幾個地方不碰便是。他們要顏麵,那就留幾分顏麵,待留得多了,終有耗儘的一日。”
......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也有一種話,叫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果興亡都苦,那責任在誰?
國家大興,未必苦難臨頭,關鍵在於你對苦難的標準為何,有的人頓頓大魚大肉,美人在側,清晨的鐘聲響起,他都覺得生活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