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部落掛白綾,禹皇隻有閒暇理會抵禦仙庭,如齒鐮一般的大乘修士時刻保持冷靜,等待著仙庭的大羅金仙出昏招。
整個禹洲府在天上要人命的九個太陽下,古聖城似乎仍然屹立著。就好像李耀鐵從沒給火神頑融送去遮天傘,青雲府的李氏人也沒有一夜之間離開,這些因為先知遺體而徹底不顧一切的李氏人沒有暗中來到禹洲府。
踩踏在古聖城被神火焚燒焦黑的廢墟上,承載著古聖城上萬古老種族輝煌的灰燼隨風拂麵,謝玄希心裡有一個想法——
禹洲府古族遺留的強者都是廢物,妖族、巫族和人族的高手都是廢物。
因為強者敢於麵對過去和錯誤,廢物隻知逃避與徘徊。
謝玄希不止一次地想過,天底下這麼多生靈通過先知的遺體達到極高的境界,是否一種錯誤的選擇?他們德不配位,甚至不敢直麵他們將先知分屍的過往,不敢直麵先知的後人,以至於麵對先知後人的報複,選擇了龜縮。
倒不如直接承認,我們、我們的先祖,就是貪圖先知身上足以與天道匹敵的力量,你區區青雲李氏,先知後代想要複仇,就要有直麵死亡的覺悟!
可惜古老種族的強者們不是她,更不像她兒時在風靈族的族群出生後就成為了人們口中的‘災厄’,她的族人一個個離奇死亡,獨留她一人在這可怕的世間獨活,她相信自己足以麵對最可怕的災難,即便是先知的後人,都無法阻擋她的腳步。
在她獨自生存的三十三萬年裡,她無所畏懼。
古聖城的廢墟裡有腳步踏動碎石與衣袍獵響的聲音響起。
謝玄希的背後走來了一道被黑袍籠罩的身影,神性的氣息讓來人和謝玄希一樣,恍若不在天地間。
她仍然不習慣回頭,凝望著眼前在古聖城被摧毀後仍然存在的兩座雕像。
“上神決定合作了嗎?”
隨著她開口,古聖城廢墟上的氣息都沉悶了幾分。
來者,越冥山從淵渡!
仙庭有很多部門,統治世間仙人的同時,麵對一些強大的存在也不得不做出妥協,讓祂們即受仙庭管轄,也能獨立於仙庭之外。
從淵渡這位大羅金仙,從死者哈出的一口死氣複蘇,祂就成為了世間死亡的一部分,天地誕生了新的法則。於是世間有人生,就有人死,祂的法則為生靈定下壽命,也為世人定下了特定的死亡路線,世界上所有生靈在祂誕生開始,就注定要在祂的法則下掙紮。
後來先知傳道,越來越多的人企圖追求永生,當仙人不死,祂法則之下的敵人也越來越多。
聽聞謝玄希的詢問,從淵渡問道:“我很好奇,世間這麼多人忌憚先知,古老遺民至今不敢麵對,貪狼部落的武曲隕落也不見貪狼的怒火。你向來不問世事,況且你沒有觸碰過先知的遺體,憑你的本事,你想去哪就去哪,為何生靈之中隻有你選擇麵對李氏?”
謝玄希沉默了片刻,她反問道:“你在世界上有什麼目標嗎?有沒有什麼無論如何也無法放下的心事,或者一生都想報答的人?”
“我的目標就是恢複死亡的秩序,生靈不該永生,仙人也不應該。”從淵渡很喜歡掩藏自己的野心,但祂能感覺到,在謝玄希身上,祂不需要隱藏,“至於想要報答的沒有,也隻剩下報複了。世界上追求永生的生靈,是因先知而起,仙人不滅也因先知而成。”
祂沙啞的聲音多了幾分殺氣,“仙庭複蘇,先知的後代就出現在了人間,其中必有聯係。要對付先知後代的合作,我樂意至極,隻是現在李氏破妄神樹的存在,讓我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說完後,祂等待著謝玄希的回答。
隻聽謝玄希道:“我有落魄的時候,也有不像現在一樣害怕孤獨的時候。三十三萬年前的禹洲府比現在和平得太多,我一個人活著實在是太難了,尤其是風靈族的最後一個人。很多人都說我是‘災厄’,但我是幸運的,我走過很多地方,得了一口飽飯,是這片土地喂養我長大。”
“我不信。”從淵渡毫不猶豫地乾脆利落地揭穿了謝玄希的謊言。
祂的法則能替生靈規劃死亡的路線,生靈幾乎遭遇過的所有危險都因祂的法則而成,雖然生靈越強大、機緣越雄厚,祂的法則影響就越低,但是祂仍然能通過法則中設定的死亡路線看到一個人一生中遭遇危險的片段。
謝玄希在禹洲府經曆過很多的生死時刻,為了躲避‘災厄’,修成了【無塵】的大道,不為世人所察。禹洲府這個地方對她而言更像是產生災難的地方,更無所謂‘故土育我,生死相報’的理由。憑她的本事,卻非要留在禹洲府這個地方,儼然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
“所以還合作嗎?”謝玄希淡漠道:“你想殺死先知的子孫,如果沒有我,你並不容易做到。他們隱藏得太深,我走遍了他們去過的地方,仍然沒有足夠的底氣。並且仙庭裡,並不是所有仙人都有你這樣的決心,至少伽受已經和青雲李氏暗中有了合作。”
“伽受?”從淵渡一驚。
“火神頑融是先知的學生,恨透了先知,也是對先知最尊敬的仙人之一,祂也是未知數,有著相助李氏的可能。”謝玄希不愧是古族之中至為天才者,她隻走過了李氏人曾經去過的地方,心中早有推斷,“青雲李氏掩藏在暗中,他們在等待一個時候,將我們一網打儘。他們之中有超越我的天才,會利用能利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