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回戰之我家巫女麻煩你了!
清子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甚爾說出“混吃等死”這句話是真心的。直到看到手裡關於甚爾的報告——“除了那一次被自己的傷所逼,而出麵爭取了禪院家書房鑰匙和院落,但很快又恢複成懶散根本不爭搶的模樣”後,才意識到他可能真是這樣想的。
甚爾在軀居留隊裡也非常敷衍。交給他的任務,不好不壞地完成,根本就是懶得出力。
清子沒想明白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明明那天帶他去吃大餐,他看起來還挺高興的。清子覺得收服一把刀並沒有想象中容易,更何況,他的確也不僅僅是一把刀。在某種程度上,甚爾和她同病相憐。她想看到他能在和皇室封建等級製度不相上下的禪院家,也帶來改變。就像她希望未來自己要做到的那樣。
在清子還未滿十四歲時,就已經開始代替大宮司參與咒術總監會高層的會議。她聽到有人詢問禪院家那位“天與咒縛”。她以為能聽到對那個桀驁的少年的一丁點認可,誰知道禪院家那些老東西們根本不在意。
“嗬嗬,不過是一隻充當笑料的猴子罷了。”
清子握緊拳頭,仿佛那句輕飄飄的話也是衝著她說的。她在那一刹那,無力感席卷全身,無論怎麼努力,無論怎麼做,都不會得到認可嗎。
既是她,也是甚爾。
她自以為終於搞明白甚爾這種對世界和未來的毫無期待和漠然是為什麼。
清子約甚爾到櫻樹下,她凝視著越發俊美的少年,他的眼神裡,是對這個世界的無所期待,卻又像藏著一隻狼。
“我知道,你是因為禪院家那些人對你的看法沒法扭轉,所以覺得心灰意冷。”清子自以為是地開口,想再勸勸甚爾。
甚爾也將目光從清子臉上一寸寸移過,他早已長得比清子高大,低著頭看清子。清子說出那話是無比認真的,甚爾能感受到她的真切。可是,他想笑,她根本自始至終都不理解他。
和禪院家無關。家裡那群雜魚根本不會牽動他任何的心緒。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因她而起。他隻需要她那一點點微弱的光,就會讓他覺得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糟糕。可偏偏她和禪院家那些人沒有任何不同。
隻要一想到“猴子”這個詞從她嘴裡吐出,他就想要嘔吐。
“不是。隻是單純覺得你惡心。”甚爾在櫻樹下也說出惡毒的言語,然後他看到清子清淩淩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
十四歲的清子越加忙碌,她懶得再在甚爾身上下功夫,在她看來,甚爾就是隻會逃避,爛泥扶不上牆的“猴子”,不,也許還不如那些她平時最鄙視的無咒力的“猴子”們。至少那些“猴子”,還有著正常的欲望。
兩人依然保持著某種規律的頻率見麵,有時還是甚爾約清子出來。可是兩人卻越加厭棄彼此,甚至開始一言不合後動起手。是比曾經兩人對打訓練時要激烈得多的比鬥。清子會直接使用符咒術對甚爾進行狂轟亂炸,而甚爾也不再控製力道使出渾身解數。少男少女在對彼此狠狠地攻擊中發泄著對彼此強烈的失望和不滿。
直到十五歲的清子,告訴甚爾她即將前往京都高專學習,第一次對甚爾露出往日對待那些“猴子”會有的真實表情和刻薄言語,而甚爾也煩躁到第一次對她說出“殺了你”這種話,兩人正式決裂。
甚爾依然在軀居留隊裡做著無聊的任務,隻不過,他偶爾會沉默著在一旁聽禪院家的人聊咒術高專的八卦。在他十五歲,清子也升入高專二年級後,他忽然聽到關於清子大肆追求高專實習校醫的傳聞。
“甚爾,你失寵了呢!”“早就失寵了吧!不是早就被那個高傲的女王殿下趕回來了嗎?”“嘖嘖嘖,明明甚爾長著這麼漂亮的臉蛋啊,哈哈哈!”
也許大家漸漸忘了甚爾亮出爪子時的狠戾,看到他如一頭隻會曬太陽睡覺的野獸後,也不覺得有什麼危險,反而偶爾會這樣肆意對他開開玩笑。
對他們的嘲諷,往日,甚爾都是閉著眼悠閒地躺著,根本不會回應。可聽到這個玩笑時,他忽然睜開雙眼。本來都在調笑的氣氛忽然凝滯,那是人們本能感到危險後的自保,眾人都不敢再說話。甚爾的眼睛明明被他稍長的劉海擋住,可他們都知道,那頭發後的眼神是真正的荒狼才會有的凶狠。
甚爾忘了那次是誰約的見麵,隻是在時隔1年多,他終於又見到清子,依然是在那棵櫻花樹下。
“嗯,對,我是有一個在意的對象。”不知怎麼就聊到這麼個話題,清子十分坦誠地承認。甚爾再一次感受到血液中的暴戾,仿佛血液都沸騰起來,燒得他想一把扼住那人的脖子。
在他十六歲生日快要來臨前,他做出了一個決定,離開禪院家。老家主早已不管事,是他的叔叔直毗人代理掌管禪院家大權。他向直毗人說明了去意。
“離開可以,你離開後,不會再享受任何禪院家子弟的待遇。”
甚爾臉色沉沉冷笑一聲,譏諷地看著直毗人,他也沒享受過什麼待遇啊,本來也是禪院家不受待見的人。
他從直毗人的房間走出,迎麵走來一個孩子,他根本不在意那是誰,一臉漠然,絲毫不停留地走過那孩子的身邊。身後忽然傳來那孩子的喊聲,“喂,我是禪院直哉,你叫什麼?”
甚爾根本沒聽那孩子的話,對他來說,隻是孩子吵鬨的噪聲從耳邊滑過罷了。
在離開禪院家那天,忽然聽聞五條家家主帶著自家那個六眼天才,未來咒術界最強的五條悟來禪院家拜訪。他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一下,想起清子對他訴說過的對五條悟的忌憚。破天荒,他第一次有了去湊熱鬨的心,想去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六眼”。
他悄然走到五條家主領著的小孩身後,隻想悄悄看一眼就走。可他沒想到,五歲的孩子察覺到他,扭頭用比他還冷漠的眼神看他一眼,那一眼如此地隨意和不屑。這是他第一次在彆人身後被立刻察覺。他十分驚訝,雖然他根本沒有爭奪禪院家權力的心,可他也許還抱著某種不可言說隱秘的心思,並沒有太過荒廢自己的體術。
這就是清子未來要麵臨的對手嗎。他踏出禪院家後,遙看了一眼桂離宮的方向,那並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從此,禪院家也好,還是她也好,都和他無關。
反正,這樣的自己,也被她棄之敝屣了吧。
夏樹再見到伏黑時,一臉尷尬,畢竟她在衝動下抱住伏黑的行為十分無禮。她努力回憶,之前是怎麼和伏黑聊天的來著。哦,好像也沒有說過很多話。
她不說話,伏黑也不說話。此時,是兩人那個短暫擁抱之後的第二天。兩人要一起前往咒術總監會,再次彙報補充“醫院自爆咒靈”任務的一些細節。
夏樹看伏黑一臉淡定,也不自覺平靜下來。如果伏黑不在意的話,那就沒什麼問題。她不知道的是,伏黑此時內心比她還緊張。
其實伏黑在前一晚輾轉難眠,已經決定,第二天好好問問夏樹,那個擁抱代表什麼。可當他見到夏樹之後,才知道,僅僅是兩人待在一起,就讓他緊張地說不出一句話。
兩人在校門口的地方等學校的專車,送他們前往咒術總監會。夏樹先打破沉默,她對著伏黑鞠躬行禮,語氣十分真摯,“伏黑同學,真是太對不起了!給你添麻煩了!昨天,我,我,我隻是收到禮物,太高興了!做出那樣失禮的舉動,一定給伏黑同學帶來很大困擾吧!對不起,以後我一定會注意邊界的!”
有莫名的情緒在伏黑胸中激湧,還有一絲不甘在他心中敲打。他不覺得麻煩,但他的確感到困擾,他困擾的是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他看著給他認真道歉的夏樹,忽然想到自己在國中時說過的話。
國中時的伏黑惠,曾經是學校裡最讓人頭疼的問題學生。倒不是說他多喜歡惹事,給老師同學添麻煩。而是,他經常打架。
那時,自己對那群不良是怎麼說的呢?
“你們知道,與人相處最起碼的準則是什麼?”
“我不會殺你,所以也請你不要殺我。這個殺字可以替換成任何一個詞。”
“總之,不觸及會威脅對方尊嚴的底線,互相成就彼此存在價值的過程,就是‘規則’。”
曾經的自己一臉冷漠又一本正經地對那些破壞規則,裝腔作勢,像瘟神一般被躲避的不良少年們如實說道。沒想到,那些話,竟然也適用於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