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先生這、這是她和我妹妹長得一模一樣謝謝你,項先生她就是”
再睜眼的時候。
眼前是醫院白色的
天花板。
時家人呼啦一下圍了上來,“聽聽你是不是聽聽你”
時聽劇烈地喘了口氣,大腦一片混亂,她努力想要想起什麼,喉嚨裡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她想大聲求助,對她藏了一個人在山裡,快去救他
她想說有壞人在那裡,他
然而時聽坐起身的一瞬間,看見在時家人和醫護人員之外,有一張微笑儒雅的臉。
微笑著,注視著她。
劇烈的恐懼一瞬間攀附上時聽的腦海,應激反應讓她的瞳孔驟縮了一瞬間,表情空白。
再張嘴時,“a、a”
她說不出話了。
時聽呆滯地站在原地,應激反應讓她渾身冰涼,驚恐籠罩而來,瞬間像是溺水一般無法呼吸。
她是這樣失聲的她是這樣變成啞巴的
祁粲頭痛欲裂,四肢像被一萬根針釘在了原地。
他用儘全力,強撐著僵化的四肢,猛地一把抱住了她。
“哈哈哈哈和我鬥”
項雋舟解不開身上的綁帶,但是他的腿勉強蹬了出去,一步一步挪到了一個暗門外,“啪”地又摁下了一個開關。
臭傻逼們,這裡可是他一手打造的囚籠
他怎麼可能被困在這裡
暗門一開,項雋舟直接滑了出去,帶著滿身汙穢的液體,狼狽卻癲狂地露出笑容
“哈哈哈阿粲謝謝你告訴我,你的大腦已經沒有用了”
“舅舅真的很羨慕你,所以舅舅會好好維持你身後的名聲的”
就算祁粲都知道了,那又怎樣現在整個祁氏集團、整個a市都知道,祁粲已經病入膏肓,不僅中了不可逆的神經毒素,精神狀況也完全崩盤了。
他已經不是那個被所有人崇拜、被無條件信任的天之驕子了,他還出去做什麼
祁粲猛地一咬牙,一手握緊時聽,一邊用膝蓋磕碎的力度,重重地跪下,再次砸到了那個開關上。
無聲無形的強烈電磁終於停止,然而項雋舟已經獰笑著、啪地關上了暗門
隨後,整個暗室、乃至腳下的大地,開始了震顫。
他會好好的、接替他身後的名聲,接手整個項家,遲早能找到項凝藏起來的財產。
他從來就沒想讓祁粲活著離開。
等祁瑞繼承了祁家的股份,他繁殖出的這個愚蠢後代,從他手裡拿過來豈不是輕而易舉。
他要的、從來都是全部
哈哈哈項家、祁家,他都要
“時聽時聽”
祁粲咽下喉嚨間的猩甜血氣,猛地抱住時聽,“聽得見我說話嗎時聽”
時聽的眼神終於緩慢對焦。
她看著麵前神色緊繃的這張臉,恍惚間想起來
原來她看到的原本的劇情裡,祁粲也這
樣眼底猩紅地看著她,問她
“是不是你”
“說話,時聽”
他想問的並不是,是不是你下的毒。
而是、當年救我的、是不是你
是我。
是我。
可是她說不出口呀。
她在原本的劇情裡就隻來得及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就到此下線。
而現在,整個地道暗室都在震動,她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大結局,就算已經達到了很多個整數,但她還是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自己的喉嚨,她還是說不出正常的話啊。
“我知道是你,我早就確定了。”祁粲緊緊握著她的手。
是他再次把她拉進了泥潭。
她本不該失聲這麼多年,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命運以一種非常巧合的方式把所有人牽連在了那一天,而他從那天起就應該對她負責。
晚了好幾年。
還痛恨她的心聲好多日夜。
才發現原來從她的第一句開始,他才真正得到解碼。
她才是他的ki。
“我們走,先離開這裡。”祁粲鎮定地壓下視線,緊緊拉住她的手,在震動的地底尋找出口,小心躲避著頭頂隨時落下的碎石塊。
他們都知道,情況不樂觀。但是祁粲不可能帶著時聽等死。
他還有很多事,沒有來得及做。
有關她的。
到這一刻他們才真的認識彼此,怎麼能斷送在這裡
時聽看到的未來裡,他們的結局並不好。
他猜他們注定有這一關。
但是祁粲閉了閉眼,腦海中忽然電光石火劃過一個念頭。
愈發清晰。
「斷電了」
聽猛地抬頭。
那間暗室的燈已經全部滅掉,這說明項雋舟已經從這裡跑了出去。
這意味著,所有電控的入口、全都封死了
他蟄伏多年,精心設計這一場死局,沒想讓他們再出去。
“山要塌了”
“啊啊啊啊你們看、那座火山在冒煙”
“項先生”
“項先生出來了”
“你沒事吧你找到他們了嗎”
項雋舟滿身狼藉,頭臉上都是血,一出來就哭了,“我他們我四處地喊、四處地找,可根本沒有聲音”
“找不到啊,我為什麼就找不到呢”
“是我喊得不夠大聲,他們聽不見還是他們已經、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了”
不可能,沈助理緊緊握住拳頭,所有安保人員已經傾巢出動,就連山上排雷的人員也全部發動出去,全力尋找祁大少和太太。
隻是徒步而已,他們就算被石塊砸傷,也不可能一點蹤跡都沒有。
除非他們根本不在地麵上
“先去把aron和左明月找到”
“總助、找到他們了,但是那片火山坑,已經塌了”
沈助理的心重重一跳。
項雋舟脫力地哭著坐在地上,仿佛已經悲痛到無法在意自己一向優雅的形象。
旁人不是沒有聞見他身上難聞的味道,但是此時此刻,誰都不會在意那些細節,他們隻覺得項先生已經為了祁大少拚儘了全力
祁大少已經隕落了,但他這麼好的人,不能再出事了
“雋舟”
一道蒼老悲涼的聲音傳來,祁老爺子在這樣危險不定的時刻,竟然也坐著直升飛機來趕來了。
他的目光已經在現場巡視了一圈,越看越心涼。
“阿粲、阿粲、聽聽他們”
項雋舟含著淚跪倒在地。
“老爺子,您罰我吧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我四處都找不到啊”
他們發不出聲音。
他們被關在地底了啊哈哈
“轟隆”
四周越來越熱,不可能是突然巧合地火山噴發,更像是人為的“炸裂”。祁粲已經提前讓人在整片的確排查地雷和炸藥,但是對方多年的暗藏,恐怕根本取之不儘。
項雋舟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當年才會選擇這樣一個天選的位置、有地質特殊性做解釋,又能一埋了前塵。
他們在黑暗中已經失去方向。
“快找快找一定就在那片地底”
“項先生剛才去了哪裡,能指給我們看看嗎”
“老爺子,這裡已經不能待了,你們先走吧我留在這裡就行了”
“轟”
地底。
前邊的甬道直接塌了。
祁粲帶著時聽往旁邊一躲,正好躲在一個夾角,他整個人撐在時聽上方。
在這樣的混亂崩塌之中,時聽被他安全地放在了一個身體支撐的空間裡。
她蹲在那裡,看不清頭頂,隻覺得碎石和他的呼吸聲一起落下來。
他們都知道,救援最大的難度就是尋找傷員。
聲音發不出去,救援無法定位,一切就無濟於事。
但時聽伸手,蹲在那裡,抱住了他的腿。
她刷。
她快刷到下一個整數點。
萬一地動忽然就停了呢萬一他們的炸藥都熄火了呢
“滴答。”
“滴答。”
時聽的臉上流下一滴液體。
「祁粲,你」
“你記不記得我說過。”
祁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聲音很低,卻帶著一絲笑意。
“我能為你與世界為敵。”
時聽都他媽驚了。
「這種時候還說這種癲話
」
“我是認真的,”祁粲喘了口氣,聲音越來越低,“因為你總能救我一次。”
他都想明白了。
時聽終於覺得不對勁,她抱著他腿的手往上一摸,手忽然抖了起來。
他們所處的這個夾角空間已經承住了最大的外力,可仍然有一塊巨大的山岩已經砸了下來橫在祁粲背上,被他用身軀頂住,沒再繼續向她砸來。
她安安穩穩地被護在他的凡軀之下。
而他的血滴答滴答地淌了下來。
時聽的手和嘴唇全都顫抖起來,「祁粲、祁粲我怎麼救,我這次」
我連當年都不如
當年她還能拖著他走在山間,能大聲告訴他,彆停,一定可以跑出去的。
而她現在卻還是連正常的聲音都發不出。
頭頂轟隆隆的有救援隊到場,但是離他們很遠,根本找不到這裡。
“不,你說話。”祁粲含笑的聲音越來越低,隻剩進氣了。
「我怎麼說話」
全世界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
張開嘴,也隻有像電極一樣莫名奇妙的聲音。
要麼延遲,要麼倍速。
時聽都快哭出來了,她怎麼救他
她是一個連話都說不了的啞巴。
被命運戲弄的弱者,被劇情裹挾的棋子。
時聽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是個啞巴。
“不。”祁粲的目光帶著某種平靜的笑意,緩緩進了口氣,低喘著笑,“你不知道你有多厲害。”
你不知道你自己能做什麼。
時聽仰著腦袋抬起細瘦的胳膊,想要為他撐住一點力量。
可是一個冰涼的吻落了下來。
帶著砂礫,乾燥,和一點血味。
貼著她的唇。
祁粲在電光石火之間已經想明白了所有命運用同一場厄運把他們連接在一起,然後給了因為他而失聲的少女一個被聽見的機會,來改變厄運。
隻有他能完成她的任務,用他的軀體,為她送到下一個節點。
唇齒相貼,心聲數正在暴漲。
祁粲已經想到了最後破這一局的辦法。
很高興,救贖法仍然在她身上。
“不是的,時聽”祁粲的聲音已經非常低了,“你可以說話。”
他見識過所有聲效,見識過她在他的世界裡肆意發聲。
冥冥中的力量除了讓她開口複刻了電流、電極快慢的聲音,在下一個節點,還應該有一種還有一種他們之間最重要的連接。
當他們相距越遠時
聲音會如佛祖降臨,震耳欲聾。
響徹他的世界。
可他們現在緊緊相依,怎樣才能相距
祁粲雙臂撐在她頭頂,在極強的重壓和大片傷口之下,知道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流逝。
他的血,
很快就流了滿地。
他的生命,正在迅速離她遠去。
他的意識也隨著失血迅速模糊。
他聽見的聲音越來越遠,像隔著水一樣意識正在閉合,倏而遠去。
這個距離,遠到沒有刻度能夠丈量。
時聽已經急瘋了,她怎麼捂也捂不住他的血,根本捂不住,就像他的體溫一樣正在迅速流失。
他徹底閉上眼,帶著砂礫、塵土、血液的嘴唇,脫力地劃到了她的側臉。
啪,70000000100000000
時聽的眼淚嘩地掉下來,達到下一個整數節點又怎樣呢
岩石又嘩地往下壓了一層,人力根本難以抵抗。
他們現在這個情況還是根本走不出去她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她張開嘴隻有咿呀響聲,恨劇情到頭來還是要重蹈覆轍
可她還是聽見了那句話,模糊到像是遺言。
“時聽。”
“你說話。”
這是我的世界欠你的。
時聽滿臉模糊的眼淚,張了張嘴。
“找到了嗎”
“無法定位位置”
源源不斷趕來了四家拉動的救援資源,可是挖掘工作施展得非常艱難。
“火山坑下已經塌了,地底似乎有一片複雜空間”
“你們看、那火山冒出更多煙了要噴發了”
祁氏集團所有安保體係都是祁大少一人親自提拔上來,從當年那場事故到現在,每個都是心腹,忠心耿耿。
他們趴在一片坍塌的火山坑下,直接全身貼在地上,隻求能聽見一點呼救的聲音。
“祁大少”
“祁大少”
“太太”
項雋舟心中知道大局已定,但是滿臉痛苦神色,扶著已經快要昏厥的祁老爺子,“您先走,這裡有我”
“就算是就算是他們的”項雋舟心底狂笑到渾身都在顫抖,很精彩地表演著仿佛不忍心說出那兩個字,最後狠狠一咬牙,“我也一定要見到他們,帶他們回去。”
終究是他贏了。
他人生的幾十年都在為了未來鋪路,祁粲那樣生來優越的人,根本不懂他的苦。以後也不需要懂了。
“項先生,彆自責,你也已經儘力了”
“祁老爺子快走吧,這火山真的有可能噴發了”
整個世界都是如此混亂。
坍塌。
噴發。
人心虛幻。
就在這樣的時刻。
“草”
“草aoo”
整個山頭忽然寂靜了一秒,隻有野鳥驚飛了一片。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那是什麼聲音
帶著巨大的混響,像佛祖一樣,降臨在整個世界。
此刻,地底。
時聽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捂住了嘴,然後忽然意識到,她曾經怎樣在祁粲的世界裡震耳欲聾。
“”
外邊的人同樣震驚,大多人數人根本沒聽見過這道聲音,隻是震驚於什麼樣的音箱和喇叭能發出這麼巨大的聲音。
項雋舟卻忽然眼皮一跳,踉蹌著起身,恢複了溫和但堅韌的外表“諸位,這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這裡危險,你們就先”
下一秒。
巨大的回聲強勢降臨席卷所有人的感官。
“項雋舟殺人犯”
“項雋舟害祁粲”
項雋舟的臉猛地一抽。
祁氏的保鏢瞬間騰起,哪怕還沒清楚狀況,但事關祁大少,他們已經訓練有素、銅牆鐵壁地把項雋舟整個圍了起來。
“什麼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什麼項先生”
項雋舟被打凹的臉皮越來越痙攣。
“祁粲快要不行了”
“在這裡快來”
沈助理直接一抹眼,終於哭了。
“那是太太的聲音”
“快救援快去就在那邊”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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