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作孽啊。”吳江為燕池把著脈,左右兩隻手都仔細的把過之後,無奈的搖頭歎氣,“可惜了,這麼年輕的小子,身子骨居然差成這樣。”
“讓他不會死就行。”
“你啊,嘴硬心軟,你去桌上拿幾瓶用得上的藥,以備不時之需。”
聞言,寧遙也沒有過多推辭,剛拿了一瓶止血消炎的藥,便警惕的看向了屋外。他那模樣吳江也算見得多了,見怪不怪,依舊悠閒的為燕池處理著傷口。
銀針滑落指間,寧遙閉目側耳細細辨彆著來人所在的位置,在推開窗戶的瞬間將手中的銀針射了出去,後又隨手折下幾片樹葉射向了一直藏在暗處的人,直到所有的氣息都消失了,才再次關上了窗戶。
“都說高手摘花飛葉亦可傷人。”燕池被吳江紮了幾針後轉醒,說話想聲音異常的沙啞,“百聞不如親見,將軍果然了得。”
寧遙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而是看了一眼四散的藥材,最後抓起其中一種聞了聞,後又抓了些彆的藥配成了一副倒進了桌上的石磨裡將其磨成了粉,又將藥粉弄到了碗裡拿燒滾的水衝成了一碗藥,端給燕池。
燕池瞧著她的一係列操作,呆呆的坐著,看著寧遙遞到了自己麵前的藥,頗有些無語。畢竟將藥材直接磨成粉再用滾水衝開這種操作,他先前從未見過。
“這……將軍這操作,還真是新奇。”
“喝了。”
“你隨手抓的藥,誰敢喝?”燕池滿臉的拒絕,奈何吳江還在為他包紮,一時動彈不得。
“少年郎大可放心,這丫頭的醫術絕不在我之下。”說著,吳江拿過剪刀剪斷了手中的線,然後將針線都收了起來。燕池接過了寧遙手中的藥正欲喝,卻看見吳江收起來的繡花針,不由的又是一陣心慌。
“大……大夫,您拿繡花針乾嘛?”
“哦,你背後又道傷太深了,所以我幫你縫起來了。”
“縫?”燕池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治法,滿臉的吃驚,隨後在寧遙的目光下將藥全喝了進去,“這……是您自己想出來的?”
“這方法啊,也是這丫頭教我的,你放心,她會拆線。”吳江將東西都收好了,隨後用熱水洗淨了手,“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離了醫館,燕池還沉浸在驚訝之中無法自拔,最後又忽然想通了,看著救了自己的寧遙,最後忍下了滿腹的怒氣。
“將軍,縫合傷口這方法,你是如何想到的”
寧遙很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為自己要再一次解釋這個問題而感到無語。
“我姨母教的。”
“那個藥的做法也是?”
“不錯。”
“那你姨母的想法,還真是新奇。”
越聊,燕池越覺得寧遙的姨母是個極有趣兒的人,可看著寧遙,他又不免有些疑惑。為何她姨母的想法這般稀奇古怪,而寧遙,卻如同木頭人人一樣死板?
“這個方向,你是要去哪兒?”
“月老廟。”
“新線索?”燕池皺起了眉頭,“可靠嗎?”
“可靠與否,去了才知道。”
城西的月老廟是長安城求姻緣最為靈驗的一座廟,善男信女極多,香火旺盛從未斷過。在這種地點向來是最難尋到什麼線索的,可既然那個人說了是月老廟,那她就姑且信他一回。再者,除了自己無人能保他性命,他也沒有騙自己的理由。
即便他真的騙了自己,她也有的是辦法從他嘴裡套出線索。
進了月老廟,寧遙和燕池四處找尋,尋遍了整個月老廟卻什麼也沒有發現,最後站在一處空地上,靜心觀察著四處的香客,卻被一群女子的嬉笑聲吸引了目光,朝她們看了過去。
姻緣樹前,有三兩妙齡少女,手裡握著求來的紅緞子,朝著那樹許好心願後便拋出了手裡的紅緞子,在看到其掛在樹枝上之後,便開心的笑了。
瞧著那些少女,寧遙一時間有些恍惚,忽然間便躍身而起,在兩邊的柏樹樹枝上站穩了,便定眼看著整座寺廟的布局,後又飛身而下,正巧便落在了姻緣樹下。
這係列舉動引起了不小的騷亂,眾人皆不知所以的看著寧遙,頗為好奇她接下來會做些什麼。
忽然,也不知是哪個眼尖的認出了寧遙,隻疑呼了一聲她的名字,喧鬨的月老廟忽然便寂靜無聲,眾人齊刷刷的看了看寧遙之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離開了月老廟。一時間,人頭攢動的月老廟,便隻剩下了寧遙和燕池二人。
“……”無語,很是無語,燕池滿是疑惑的看著寧遙,驚訝之餘便尷尬的笑了兩聲“將軍還真是……威名在外。”
寧遙看了他,並沒有接話。其實不接話燕池也能理解她,畢竟消息都是靠人和人之間傳播開來的,難免有人往裡不停的添油加醋。如此以往,一傳十十傳百,以訛傳訛,便是隻貓都被傳成了虎,更彆提寧遙還是個征戰沙場之人,手上沾了無數人命。
說到底,不過四個字人言可畏。
正堂裡,有人敲打木魚的聲音響了起來,寧遙便背著手,抬步進了正堂看了,竟是一位尼姑正在閉目誦經。
那尼姑顯然已經有些老了,鶴發雞皮,佝僂著背,敲打木魚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顫抖。寧遙瞧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她念完了經,睜開了雙眼,隨即將手搭在了桌案上,扶著桌案站了起來,站定後側身欲走,才看到光影下的寧遙。
寧遙逆光站著,那老尼姑本就眼神不好,隻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隨後輕聲開口問道“誰?誰在哪兒?”
寧遙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見她摸索著到了案便,拿了拐杖,用拐杖探著朝自己走了過來,見那個身影已經立在原地,又接著道“誰在哪兒?”
“我來求姻緣。”
“哦,原來是個女施主,你且等等。”老尼姑笑了笑,喚了幾聲旁人卻沒有回應,不免有些疑惑,後又朝著寧遙笑了,“無塵那丫頭,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姑娘,桌案上應該有個簽桶,你且自己求一隻吧。”
“不止是無塵,怎麼聽不見彆人的聲音?平日裡這個時候可是吵得很。”老尼姑自顧自語,後又忙道,“啊,我眼睛不好,姑娘還請擔待。”
“師傅怎麼隻請她多擔待,不請我呢?”燕池搖著折扇自詡風流,話語間也帶了不少玩笑的意味,“師傅好不公平。”
“這位施主說笑了。”老尼姑輕笑了一聲,“施主也是來求姻緣的?”
“來這月老廟,不求姻緣,還能求什麼?”燕池走到了寧遙身邊,胡亂取了一支簽,後又走到了那老尼姑麵前,“師傅,這廟裡怎麼就你一個人?”
“彆人都做早課去了,我年紀大了,所以不用去。”老尼姑和藹的同他說著話,隨後又指著另一個桌案,“我眼神不好,你們便自己求吧,換簽的地方在那邊。”
“這些人真是不像話,竟沒留個人照顧您。”燕池環顧了四周,沒瞧見彆人頗為不忿。
“貧尼謝過施主關心,我身邊有個自幼帶大的丫頭,許是外出未歸。”
聽著老尼姑的話,寧遙沉默不語,不由有些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