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兒辦些事情。”說著想,寧遙將紙條還給了曹江氏,故意露出了尷尬的神色,“這西州文字,我看不懂。”
“啊,看不懂便算了。”曹江氏將那紙條妥帖收好了,又笑著朝寧遙推了推麵前,招呼她吃些糕點。
寧遙滴水未沾,在曹江氏家中坐了許久,看到火被滅下,便起身拜彆的曹江氏,牽著馬離了她家,又回了那被燒起來的酒樓,剛到那附近,便看到有官兵將那圍住了,彆的士兵正好抬出了數具被白布蓋著的被燒焦了的屍體。
秉著事不關己不惹麻煩的態度,寧遙看了幾眼便轉身離開了。反正查案的時自有當地的郡令負責,再者人是在他家辦壽時出事的,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威信,於情於理,郡令自會查清楚。
尋了家地理位置不錯的客棧,將馬交給了小廝,喊小廝喂了些名貴的草料,寧遙便進了樓找帳房先生開了間上房,付了定金領了房牌和鑰匙,寧遙便獨自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金城郡的街道布置與長安城中的布置並無什麼太大的區彆,隻是建築風格因為各國人民雜居的原因十分的多樣化。
寧遙挑的這家客棧建築風格同長安城中的沒什麼太大的差彆,隻是她屋中靠街道的那麵牆都被做成了窗戶,采光極好,茶桌便擺在那附近。窗戶是左右滑動的,隻需劃開些窗戶,便能邊喝茶邊看著街道下的風景。
正開了窗坐下喝著茶,寧遙忽然察覺到了對麵看過來的視線,抬眸看去,卻是一位戴著麵具的白衣男子正執著折扇在對麵客棧的陽台上看著自己。
寧遙記得他,他是火災發生的酒樓外的圍觀群眾。當然,不僅僅是圍觀群眾,他也是參與過救火的,這一點,從他染上了煙灰衣裳上便能看出來。
看到寧遙看向了自己,那男子便朝著寧遙作了一揖,作為回禮,寧遙則朝著他舉了舉自己剛端起來的茶碗。如此一番操作之後,兩人紛紛移開了目光。休息了片刻,寧遙看著茶杯中的水無端震動,隨即便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是張維帶領著的使隊到了。
垂首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寧遙卻驚訝的發現,張維並不在隊伍之中,於是,寧遙把目光移到了隊伍裡唯一的一輛馬車上麵。隊伍走得很急,那馬車卻行得很穩,想來是張維遇刺受傷,此刻人正躺在馬車裡。
可寧遙卻有些疑惑。皇帝的人明明應該在張維完全進入了金城郡之後才開始動手的,怎麼會讓他在這之前就受了傷?
難不成動手之人不是皇帝的人?可又會是誰呢?
自己的兒子此番出使,正是張頭露角的時候,也是為自己增添勢力的一個好機會,況且虎毒不食子,所以不會是張群。而太後,張維是她侄孫,她也需要張群的支持,段不會在此時同張家翻臉……
那麼,會是誰居然敢襲擊一國使臣?難不成,是他們路上遇到了強盜?
寧遙很是信封這一點,而遭遇強盜這一理由,似乎很是合理。又或者,是有人不願看到越國同西州交好,如此一來,有嫌疑之人便多了。
無論是北越,西定還是西州甚至是南國,齊國,高麗,都有可能,為了阻止此番越國出使而派人對張維進行刺殺。
寧遙忽然便有些後悔答應皇帝的這個計劃了。此番出使途中必定是危機重重,而且她還要護住燕池平安往返,如此麻煩的差事,簡直叫她頭疼。
正胡思亂想之中,寧遙便察覺到了一陣殺氣。隨即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坐在原地不動聲色的喝著茶,專心聽著外麵的動靜。
車隊忽然遇襲,百姓們受到驚嚇紛紛四散逃離,便是住在客棧裡開窗看著隊伍的人也都快速的關好了門窗,頃刻之間,便隻剩下護送使隊的官兵同暗衛們打鬥的聲音。
有一群黑衣人襲擊的使隊,人數不少,約莫著有十來人,各個都身手不凡。寧遙看了一眼那群黑衣人的手法,當即確定了他們就是皇帝的,便更加放了心。這群人是皇帝單獨養著的暗衛,與皇室養著的暗衛不同,他們隻聽從皇帝的命令。
他們的手法與皇室的暗衛並無太大的區彆,唯一的差彆就是,他們殺人時用的武器是比發絲還細且韌性極強的蠶絲。用這種蠶絲殺人,能讓對手還來不及反應便割下他們身體上的任意部位。
既然是皇帝的人,那麼便不會要了張維的性命。寧遙悠閒的喝完了杯中的茶,才找準了時機,在馬車裡的人拉著受了傷的張維出了馬車欲往彆處逃命之時,將手中的茶杯當作暗器朝著那暗衛扔了出去。
茶杯被絲線滑過成了平平整整的兩半,可暗衛卻還是被茶杯帶著的餘勁兒重擊,張維和扶著他的小廝見狀,趁機跑開,寧遙看著被張維護在懷中的二十四竹節的節杖,隨即起身抽出了特意帶著的長劍去救他。
執劍飛身而去,放開了那人再次攻向張維的絲線,兩人針鋒相對,寧遙看著他驚訝的神情,隨即不屑的笑了。
“玄鐵所鑄之劍,豈是你那小小的絲線斷得了的?”
說罷,寧遙便側了劍身,揮劍間便斷了那人的絲線。見武器被廢,那人一陣大驚,便被寧遙抓住了破綻,拿劍抹了他的脖子,後又側眸,揮劍背在背後,擋住了另一人從背後朝自己射來的絲線。
卻不想,那絲線並非要攻擊寧遙,而是為了控住寧遙的玄鐵劍,好讓另一人趁機攻擊寧遙的另一處要穴。於是,寧遙便開始認真了起來。
看來皇帝派出的殺手,是不會因為她的插手而停手了,而且皇帝似乎還有要一試她根本實力的目的。
轉眼間便是思緒萬千,寧遙當即便扯了幾分內力,任由那絲線劃破了她臉上的人皮麵具。那絲線亦是由內力操控,隻在寧遙臉上的人皮麵具劃了一道口,她臉上的人皮麵具便掉了半張。
這一幕叫張維胃中不斷翻湧,也顧不得什麼君子儀態,捂著嘴便吐了出來。到也不怪他膽小,若是沒戴人皮麵具,那麼掉的,可就是寧遙自己的臉了。
人皮麵具被削下,臉上也傳來了一絲疼痛,寧遙抬手輕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隻看到手上沾了一粒血珠。將那沾了血的手指含入口中,卸下臉上的人皮麵具,寧遙再看向那人的眼中便充滿了殺意。
這些年來無數的刺殺當中,除卻那些她為了掩飾自己真正的實力故意中傷之外,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能主動傷了她的人了。
不過那殺氣隻出現了片刻,很快便被寧遙壓了回去,仿佛她眼中方才的狠厲隻是彆人的錯覺,卻也足夠叫那人不敢輕舉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