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沒空談戀愛!
燕池察覺到這幾日寧遙的情緒很是低落,他原以為是因為自己的病情耽誤了使隊進度的原因,待身體有所好轉之後,便決定去尋她順便同她好好聊聊。
可不知為何,在看到寧遙的那一瞬間,他準備好的那些措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夜裡的措溫布湖風景極美,湖麵反射著天上的星海,教人一時分不清置身何處。她瞧見寧遙就那樣呆站在岸邊的篝火旁,死死盯著那處篝火。火苗在風中不停的跳躍著,照得她的臉忽明忽暗,叫燕池看不清她的神情。
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招惹這個女人,可他的雙腳卻不受控製,違背著他的心意,走到了寧遙的身邊。忽然,他看著寧遙,內心深處湧上了一股異樣的情感,仔細一想,居然是憐惜。
他忽然覺得寧遙和他一樣,一樣的孤獨,一樣的害怕孤獨。
這荒誕的想法叫他大大吃了一驚,很快便被他打壓了下去。寧遙身邊明明有個叫薛丞的人陪著她的,怎麼會覺得孤獨呢?
於是,他強行把目光挪到了前方那堆沒點燃的篝火。燕池有些疑惑,仔細多看了幾眼,最後便看到了躺在上麵的霍元。他頓時便明白了,這個渾身是傷的人,是寧遙這幾日心情不好的緣由。
知道她並不是因為自己才心情不好,燕池頓時便鬆了一口氣,輕輕開口,同寧遙說話。
“他是何人?”
“一個故人。”寧遙難得的沒有反駁,聲音卻好像瞬間滄老了許多。
“你這模樣倒是少見,想來他對你來說意義非凡。”
“我這般模樣並不是為了他。”寧遙歎了口氣,隨後看向了燕池,“若有一天你知道,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會如何?”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多半會殺了對方吧。”
燕池感到了有些不對勁,卻又無法確認。難不成,難不成是那個薛丞背叛了她?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有了機會?
最後,燕池決定先不輕舉妄動。萬一他的猜測是錯的,那一切便前功儘棄了。於是,他沒再開口,而是選擇靜靜等著寧遙接下來的話。
“殺了他?”寧遙沉思了片刻,最後否定了他的話,“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我要叫他也好好嘗嘗我此時所承受的痛苦。”
寧遙說這話時,語氣平靜的不像話,叫燕池心驚。
燕池自認自己對寧遙也算有些了解,她絕不是那種殺戮成性的人,而今卻殺氣畢露,顯然是難過傷心到了極點。而他也幾乎可以斷定,這絕不是因那個薛丞而起。
他忽然便有些好奇,那個被背叛了寧遙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又是良久的沉默,許久,燕池才看著寧遙叫腰間的酒囊解了下來,將酒全都淋在了那堆篝火之上,隨後便拿過火把將篝火點燃了,一把火將霍元的屍骨,燒成了灰。
將霍元的骨灰放到了一個白瓷壇中封好了,寧遙便將那壇子放在了一邊,看著遠方的風景靜靜坐著,而燕池則一直在她身旁坐著,陪她呆到了天明。
西寧晝夜溫差極大,即便挨著篝火,可燕池到底體弱,雖披了一件厚厚的皮襖,卻還是著了涼,又發了高燒。見狀,寧遙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又想起他是因自己才病的,雖極不情願,到底還是歎了口氣,最後決定親自去照料他。
於是,她下了命令,讓隊伍走慢了些,與燕池同乘一輛馬車。
看著寧遙為自己切脈熬藥,從選藥材到熬煮成湯,事事親力親為,他不由有些得意。得意之餘,內心深處又有些歡喜。
心知寧遙肯如此這般是因為愧疚,他便開啟了潑皮無奈的模式,說自己頭暈無力,偏要寧遙親自動手喂他吃藥。寧遙心知他是故意的,又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才病的,索性權當自己在哄小孩,冷著一張臉動手舀了一勺藥吹涼了喂到了他嘴邊。
燕池沒想到寧遙真會喂他,如今湯藥送到了嘴邊他卻有些猶豫,不敢喝,掙紮再三,最終還是覺得保命要緊,於是心中滿是忐忑的將藥一一喝了。
他原以為,寧遙會再說些什麼或者直接賞他一記白眼,可全程下來,寧遙除了臉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之外,並沒有彆的多餘的舉動,他才意識到自己隻要一對上寧遙,便會變得比平時還要敏感多疑。
這並不是什麼好苗頭。
不知是藥太苦了還是很不舒服,燕池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隨後長舒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自從母妃死後,他受了傷或生了病,從來都是自己受著,瞞著眾人獨自療養,像今日這般受人照顧,便隻有兩次,且兩次都來自於寧遙。
想到這兒,燕池頓時便感到十分的煩躁,對寧遙也產生了些不一樣的情愫。
他承認,在此之前,寧遙與他而言,不過是一枚可以加以利用的棋子,他也知道自己與寧遙而言,亦隻是一枚棋子而已。對棋子生出情愫,是最不利己的事情,這一點燕池明明比誰都清楚,可他卻還是犯了這個最不該犯的錯誤。
於是他決定要重新審視一下自己,對寧遙的這份感情。
第一次見寧遙時他便知道,這個女人與他而言,是個難得一見的棘手的對手。這個女人不過是看起來冷漠而已,這是他第一次試探寧遙之後得到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