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沒空談戀愛!
這個可能性是極大的。齊國半數以上的百姓以遊牧為生,今年的冬天又這般難熬,一場大雪,若是凍死了牛羊,那齊國的百姓便活不下去了。而一場大雪,齊國所要麵的危機便不止百姓活不下去這一個了,他國也會對齊國虎視眈眈。
冬日對齊國來說從來都是與天相搏,若是無事,便國泰民安,若是天降一場大雪,挺住了側相安無事,若是沒挺過去,惡戰便在所難免。
為了改變這般被動的狀態齊國必定要南下侵占領土,減少百姓遊牧為生的狀態,讓百姓能安穩下來。百姓安穩下來,以如今齊國的基礎,一統天下也非難事。
故而,一場惡戰,是必然的。
可眼下北境至今都一直相安無事不知是何緣故。畢竟往年到了冬日,北境便總會發生些許騷亂。
“齊國與越國之間積怨已久,矛盾深厚,已經到了一觸即發之勢,可眼下北境倒是太過於安靜了些,實在是不合常理。”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有人不願北境再生戰亂,事先做了部署,免了一場戰事。”太後終於從榻上起了身,從屏風後走到了張群麵前。
“這些事我不想再管,隻是自修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自修雖是吾子,可他壞我張家大計,論罪當死。”張群闔上了雙眼,似是不忍,“可他到底也是林家的孩子,便……將其逐出長安去吧。”
“你終究,是將這孩子教得太好了些。”太後語氣平淡,不辨喜怒,“自修是個好孩子,他自幼便見不得這些東西,離開長安也好,這地方實在過於肮臟,著實不適合他。”
次日,張玨離京的消息遍傳長安,那些待字閨中的女子聽聞了這樁消息後皆噓唏不已,為之傷心落。寧遙聽到消息之時,正好收到了禮部尚書林良的回信。
林良在信上說願意同她見一麵,地點便在瀟湘小築。
“怎麼都愛去瀟湘小築?”寧遙頗有些頭疼。蔡筱雲那地方雖說好,卻是個事故頻發的地方。她忽然便憶起自己第一次在瀟湘小築遭遇刺殺,不知道楊湞那傻小子如今換了新的身份在南國掀起了什麼大風大浪。
如今三司遇襲的事情傳遍朝野,以林良的身份並不難猜出事情的原委,如今同意和寧遙見麵,多半也是以為自己是為了此事而來。隻是此事事關三司,林良身為禮部尚書,又會知道多少?不過,原本寧遙要找他,也不是為了問他三司的事。
韓晉至今昏迷不醒,寧遙又命人放出了他失蹤的消息,顧全和宋謹成了自從遇襲之後,出行也都嚴謹了起來,皇帝聽聞此事,分彆給他們二人派了一隊禁軍護其安全。
快到與林良約定的時辰,寧遙便隻身人出了府,未套馬車也未騎馬,身著素色常服步行去往了瀟湘小築。
接二連三的事件發生,街上巡城的軍隊戒嚴,百姓即使再遲鈍,也發覺了這個冬日的長安同往常比有些不太平,雖說出門的人減少了些,但平日裡熱鬨的地方,卻還是很熱鬨。
路上,待寧遙甩開了監視著她的暗哨趕到瀟湘小築的時候,正巧和剛到的林良打了個照麵。
看那模樣,林良應該也是獨自一人走過來的,模樣頗為悠閒。即便許久不曾見過林良,寧遙幾乎都快忘記了他的模樣,可一見到他,寧遙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那與世人格格不入的氣派,遺世獨立,世間難得。
林良重禮數,寧遙為女子,按禮來說應行萬福禮,可她與林良同朝為官,又是武將,所以思索了片刻,寧遙還是對他拱手抱拳,行了時揖禮。
“林尚書。”寧遙淡定從容,語氣平常,“您同意要見我,著實令我有些意外。”
雅室內,早有侍女奉上棋盤焚好了香,待兩人落坐便起身退了出去,順帶關好了門。房間是蔡筱雲特意布置的,窗口對著院落,微風拂過,竹葉輕響,遠處雅間的琴聲,也隔著一一灣池水淺淺的飄了過來,流入耳中。
真真是個好地方,不由得便讓人放鬆了身心。
“我不同他人見麵,不過是不願同流合汙罷了,而你……你信中所言,是如何知曉的?”
“我在信中說過來,到後麵,您自會知曉。”
聞言,林良無奈挑眉,環顧四周的布局,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屋內備好的茶具裡。一時間,他明知如此會失禮與人,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抑製著自己忽然間激動的心情停止了談話,去確認備好的茶葉。
在看到茶葉之後,他的氣息便亂了。
寧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的模樣,察覺出了事情的不對,便隻靜坐著,未曾多問,直到林良回神,向她詢問此行的目的,寧遙才開口回應。
“我要見您,是想問您一些舊事。”
“既是舊事,你又何必再提?”
“因為我要問的事,與淑妃有關。”寧遙側頭看了一眼棋盤,又看了一眼茶具,“林尚書如若不棄,可願試試我煮茶的手藝?”
“與淑妃有關之事你當問聖上,問我作甚?”林良抬手拂袖,歎了口氣,“煮茶便罷了,我答應過一個人,這一生隻喝她煮的茶,你便陪我下一局棋吧。”
“淑妃雖是顏家孤女,可當年顏蘇兩家親如一家,當年淑妃冒死保下了馮家後人,並將人送出了長安去往江南白鹿洞書院求學。”
寧遙平靜的訴說著這一切,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林良的神情。林良麵上不見破綻,垂眸看著棋局,聲音聽起來卻有些疲憊。
“你要尋馮氏遺孤?”
“是。”
“為何?”
“當年的陛下既能滅了蘇家滿門,如今又怎會如你我所見這般受製於張家?”棋盤上黑白兩子交織錯落,如同一張無形的網,“以蘇岑和淑妃之間的交情,當初淑妃送馮家遺孤出宮一事,絕對沒那麼簡單。”
“淑妃當年死得蹊蹺,以她的性子,送出馮氏遺孤必定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當年時淺在聽聞淑妃死訊之後,立刻便前往江南白鹿洞書院尋找馮氏遺孤,歸京以後沒多久遭人逼殺,其間必定有所關聯。”
“那都是數十年前的舊事了,時年久矣,便是你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又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