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那你都去了哪些地方?”
“漠北,幽州,我找遍了他曾經說過的地方,卻還是沒找到,大抵是我倆真的無緣吧。”
“所以呢?你還要找嗎?”
“不找了,在長安待幾天,我就要回去了。”說到這兒,賀星兒眼中染上了幾分傷感,“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離開西州了,以後便再沒機會出來了吧,所以,我要趁我還能四處遊曆的時候,去彆的地方多走走,多看看。”
“這樣啊。”
蝶香剛覺得與賀星兒有些投緣,聽到她如此說,難免也有些傷感。寧遙察覺氣氛不對,看著兩人眸中的失落,不由挑眉,轉移了話題。
“今晚有一出好戲……”
“我要去!”
“我要去!”
寧遙話音未落,蝶香和賀星兒便同時開口,三人都微愣了一下,最後卻相視一笑,寧遙無奈搖頭,最後決定帶著她們去赴宴。
馬車裡,蝶香看著寧遙,有些不滿“姑娘,你早說要參加宴會啊,我都沒能幫你好好打扮。”
“你不是幫她打扮了嗎?”寧遙看向了賀星兒,許是覺得賀心兒這模樣很是少見,不由又多看了兩眼。
時間有限,留給蝶香的時間並不多,讓她不得不舍棄了了很多構思,隻得簡單隨意的替賀心兒做裝扮,又在路過成衣店時替她挑了一套衣裙。
白衣紅裙鬢隨雲,一支明月發間簪。
賀星兒顯然對自己的新造型不太適應,可為了不那麼顯眼,還是忍受了這個妝扮。第一次挽發髻,她總覺得頭上沉的很,連帶著覺得脖頸也有些酸疼。
“做你們越國的女人還真是受罪,這頭發怎麼能這麼沉?”賀星兒揉著脖頸抱怨道,說著,抬手便要去撓頭,卻被蝶香一掌拍掉了手。
“彆碰,一會兒頭發碰散了。我還隻是替你挽了個發髻,簪了支明月簪就這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成親的時候豈不是要發瘋?”
“成親?”
“對啊,成親要戴冠披帔,單一個發冠便有一斤六兩那麼重呢。還要穿十數件禮衣……”
“你們越國人成親還真穿十數件禮衣啊,我在書上見過,還以為是誇大其詞。”賀星兒有些無奈,“十數件,那不是裹粽子嗎?再說了,穿那麼多,還走得動嗎?”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六禮,三媒六聘,可一樣也少不得,如此大事,怎可馬虎?”
“你這麼清楚,怎麼,莫不是有想嫁的人了?”
“你……你胡說!”
蝶香被賀星兒一句話羞紅了臉,鬨起了性子不在理她,賀星兒瞧見她的模樣也笑著停了口,寧遙難得清淨片刻,沒過多久,便到了宮門。
“你們兩個,進去以後消停些,安安靜靜看戲。”寧遙雖然無奈,對她們卻還是包容的,語氣裡滿是無奈“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們都彆管。”
宴會一片歌舞升平,寧遙在女眷區落了坐,目光從對麵一掃而過,最後落在了坐在皇帝下方的太子身上。他顯然憔悴了許多,整個人手握酒杯低著頭,偶爾回應一下皇帝和皇後的話,然後又繼續神遊,叫皇後十分憤恨的看了他幾眼,卻又陪著笑同皇帝講話。
此次宴會,為的是讓昭慶公主選夫,故而那些未曾婚配的男子們都特意打扮了一番,無一不是錦衣玉帶,衣冠楚楚。寧遙環顧四周,卻見一男子在角落正冠端坐,不曾刻意打扮,再仔細一看,卻是林言!
瞧他那副不情不願的模樣,大抵是被逼著來的,卻又不想被公主選上,才躲在角落裡。他同張沐雪曾有婚約,如今兩人婚約已廢,張家替張沐雪另外謀了一門親事,可她不願嫁,便到了尼姑庵帶發修行。
寧遙不知道林言對張沐雪是何種情感,可寧遙知道,因為他父親的死,他同張沐雪之間,或許已經再無可能了。先前為了讓他的父親心甘情願替張家做事不起二心,才有了林言與張沐雪的婚約,如今林言父子已成張家棋子,他同張沐雪的婚約,自然便是作廢了的。
說到底,林父應張家而死,張沐雪身為張家的女兒,縱使與這件事毫無關係,可他們之間,終究是隔著一層殺父之仇。
既然如今林言在為自己做事,寧遙想,不如就給他點提示,免得他到時候被昭慶公主看中。他若成了昭慶公主的駙馬,此生怕是再無機會替父報仇,做出一番成就了。
雖說昭慶公主心思難猜,林言是否會被她看中還很難說,可寧遙覺得,還是掐斷所有可能為好。可還未等她做出行動,人群中卻有一清亮的女聲響起,隨即便有一個少女走到了林言麵前。
少女身著南國服飾,全身以銀鈴為飾,走起路來叮當作響,悅耳動聽。瞧她一身裝扮並不難看出她的身份,想來她便是南國的公主昭慶公主了。
昭慶公主不顧眾人走到了林言麵前,滿眼笑意的看向了他“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的越國話說得還不是很流利,依舊帶著些南國的口音,因著南國話聽起來與蜀城的俚語相似,所以眾人到都也聽得懂。
“公主。”
“昨日我的馬受了驚,還是你幫我穩住馬救了我。”昭慶公主似乎心情不錯語氣很是開心,“你既然在這,也是來選駙馬的?我們南國人向來有恩必報有仇必償,你既救過我,不妨便選你做我的駙馬?”
“昨日之事,不過舉手之勞。”林言看起來沉穩了許多,沒了當初同寧遙置氣時的孩童心性,心思也愈發的縝密,“公主生得國色天香,又是千金之軀,外臣不過一屆莽夫,實在不是公主良配。”
“你隻說,願不願做我的駙馬?”
“回公主的話,外臣不願。”他說這話時不卑不亢,全然沒了初見之時的莽撞與衝動,倒是叫寧遙頗為刮目相看。
“為何?”
“外臣已有意中人,我曾立過誓,此生非她不娶。”
“山盟海誓,不過過眼雲煙,你又何必執著?”
“公主錯了,外臣並非執著。”林言終於抬眸看向了昭慶公主,眼睛裡似有微光,“這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外臣,不過是在堅守自己心之所願之事,心甘情願,非是執著。”
這番話,寧遙想,他是說給右相聽的,是說給皇後聽的。為的,是他與張沐雪的婚事。說到底,還是因為年少。年少輕狂,總有隨心所欲的時候。因為年少,所以認定了一個人,就以為那是一輩子。卻不知世事難料,力有儘時,卻不知山盟海誓,轉頭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