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沒空談戀愛!
傅謙作為戶部的人,若是立了功,世人也隻會說是李自成用人有方,他也因此舍了傅謙恩情,還能博得好名聲。若是丟了命,那也是傅謙能力不足,不管怎麼算,與李自成來說,都不是壞事。
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李自成不愧與張群是親家,一樣的老謀深算。不過,能做到他如今這個位置,若是沒有些手段,又有誰信呢?
剛下朝,一些大臣便急匆匆的去了養心殿,寧遙亦有些話要同皇帝說,卻不想此時去,便閒逛到了禦花園,坐在池邊的涼亭看芙蕖花。如今正值槐月,芙蕖剛發了新芽,荷葉還未完全舒展開,卻是格外的賞心悅目,在這心煩意亂的時候,格外的叫人舒心。
可她剛坐下沒多久,便被皇後身邊的貼身女官尋到了,說皇後尋她有話要說,要她去一趟後宮。越國有律,官員非召不得入後宮,不過在此之前,為官的都是男子,寧遙雖為官,卻是女子,皇後此舉倒也不算違反越國律法。
皇後找她,多半也是為了太子的事,寧遙雖不願再為此事多費口舌,可眼下她也無事,便應了皇後的約,跟著那女官朝後宮的方向走去了。
跟著女官走到一處破敗的宮殿時,寧遙不免有些疑惑。她原以為會去皇後所居的棲鳳宮,卻不想來的是這處地方。女官把她帶到目的地之後便走了,寧遙獨自一人站在破敗的宮殿麵前,殿門前的匾額上依稀能看出“棲雲宮”三個字。
寧遙輕推開了頹敗的木門,看著院內的滿地長草落葉,斷壁殘垣,院中唯一一株枝葉茂盛的梅樹和樹下立著的華服婦人便成了與這片景色不符的事物。
她就那麼靜靜的站著,哪怕是寧遙推開殿門發出的宛若垂死之人發出的尖細的聲音都沒能驚擾到她。
“將軍來的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慢一些。”
“皇後娘娘此舉,是為何意?”
寧遙直入主題,皇後卻不曾理她,自顧自問道“你可知這宮殿原本的主人是誰?”
“是顏言!”還未等寧遙開口,皇後便接下了她自己的話,語氣裡有些癲狂,前所未有的失態,“前車之鑒。”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所以我不願太子步我後塵,親手斷了他的念想,卻不想他竟然因為一個外人,不肯認我這個母親!”
“皇後娘娘與我說這些又有何用,讓太子殿下為情所困之人又不是我。”寧遙覺得有些可笑,目光淡淡的看過四周,最後又落在了皇後身上,“再者,若我沒記錯,此處是宮內禁地吧?”
所謂禁地,便是不許人踏足之處,皇後雖說是張家之人,淩駕於皇帝之上,可寧遙明白皇後對皇帝的心意。這麼多年來,其實很多事皇後都是順著皇帝的。所以如今皇後不顧皇帝的意思來了棲雲宮,著實叫寧遙有些驚訝。
“哈。”皇後冷笑了一聲,她似是察覺到了自己先前的失態,再開口,聲音已經回複了往日的肅穆疏離,“將軍可知本宮為何要召你來此?”
“臣不知,也不感興趣。”
“你是真不知也好,裝傻也罷,本宮今日尋你來此,是有一事要說與將軍聽。”說著,皇後朝殿內走去,寧遙稍作猶豫,最後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皇後十分熟練的穿過破敗的廳堂,最後走到了一處池邊。
同前院那顆突兀蒼翠的樹一樣,後院其他地方皆是破敗不堪,可水榭亭台卻一點兒也不見荒涼。池中荷葉亭亭錦鯉嬉戲,亭台紗帳輕飛不染一塵。
皇後在亭邊坐下,環顧四周,目光有些恍惚。
“每次坐在這兒,我總有種她還活著的錯覺。所以每次隻要我有所動搖,都會來這兒小坐一會兒。”皇後話語中滿是嘲諷,“陛下亦然。”
“你們都以為,我厭惡淑妃,是嗎?”皇後笑著點頭道,頗有些瘋魔“確實,我厭惡她。世人皆道她聰慧無雙,可在我看來,卻愚蠢至極!她喜歡誰不好,偏偏要喜歡上一個帝王……”
說著,皇後的眼神漸漸淡了下去,語氣裡盈滿了失落“哈,說到這個,我也是個愚者。”
“你到底要說什麼?”寧遙有些不耐煩,“你找我來若隻是為了說這些,那你找錯人了,我可不是什麼好的傾聽對象。”
“你那般聰慧,又怎會不懂?寧遙,我知道,你對付我兒子無非是想牽製我,可我並不是你的敵人。或者說,我是你敵人的敵人。”
“哦?”
“是,我是張家的人,是張家的皇後,可我也是一個母親。我所做的一切,就隻是為了我兒子。”皇後看著寧遙的眼睛,“為了我兒子,我可以做任何事。”
“哪怕與自己的母族為敵?”
“哪怕與自己的母族為敵。”
這句話,皇後說的無比的認真,目光堅定。
“我這一生,為了我的母族從未有一次做過自己,這一次我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背叛母族。”皇後笑了一下,“說來,我做這樣的決定,也是因為你。從前,你是我最厭惡的人,如今,你倒成了我最羨慕的人。”
“是嗎?”寧遙垂著眼眸,“可你同我說這些又有什意義呢?該做的不該做的你都做了個遍不是嗎?你與我說這些就能改變什麼嗎?你做便做了,何必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借口?”
“你不信我說的話?”皇後皺起了眉,“也是,你若隻憑我隻言片語便信了那才不正常。我會讓你相信的。此番傅子默於黃河賑災,我會送你一個驚喜,算作我的誠意。以將軍的智慧,屆時一看便知曉了。”
說罷,皇後終於恢複了尋常的模樣,“若將軍今日要同陛下說的也是賑災之事,那還是請回吧,不如明日再來。”
賑災一事非同小可,如今禦書房裡裡外外定圍了不少人,所以寧遙才想緩一緩再去。可既然都決定要緩一緩,確實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與其她今日就說破,倒不如叫皇帝有喘息的時間思索一日,之後再提確實更會奏效一些。
寧遙也是一時情急,竟忘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