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夭皇後成長記!
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李淩時常命人請明珠一同用膳,或者厚著臉皮來蹭吃蹭喝,央求明珠做這做那。明珠覺得小事沒必要拒絕——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兩個人同在一個屋簷下開開心心也是過,互不搭理也是過,何不開心些?便有求必應。忙忙碌碌,倒有些像從前在家時候的樣子,每天除了詩書、出門,便是吃吃吃。
閒來會想起雲翾,他最近身體好不好,他在做什麼,他正和誰一起,他心裡可好些了,還是,把她忘了?
可是想這些的時候,心裡甜,酸,苦,辣,百感交集,那味道有時淡然如茶,但更多的是濃烈嗆人。嗆得她難受,就不敢想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如果尋歡作樂能忘情,那便且去尋歡。
明珠終日忙於琴棋書畫花鳥蟲魚,隻為忘情忘憂,不料如此正合李淩心意。總算有了幾分昔日那個人的影子。
“琴棋書畫”中,明珠的琴技他已領略,平和自然,淡泊高雅,柔中帶剛。琴音如白雲蒼狗,流水潺潺,卻又讓人感受到雲外的勁風、波下躍躍欲試的湧流——不知怎的就讓他想起了任子敬奏過的曲子。
其餘幾樣,他也想好好的看一看。其實不隻是他想看一看,也是吳璧又在旁支了招“爺,這‘風花雪月’聊得多了,您跟娘娘更了解彼此脾性不說,爺您的才華,再加上這花前月下的,爺的風姿在娘娘眼裡豈不是更加地玉樹臨風……”
其實對明珠,他自己覺得是敬多於愛,還有一半出於憐惜,並沒太多彆樣心思。吳璧這麼一說之後,他暗忖聽說下棋最能看出一個人心性……奈何對自己棋力無信心,若是輸給她,實在沒麵子……又怕贏她,恐她不開心。
隨吳璧一路曲曲折折轉到梁王這側,到門外聽見似乎不隻梁王在內。
“向子度棋藝了得……”
“不知他意在……”
“此人似乎無欲無求,看不清楚……”
明珠輕輕咳嗽一聲,屋裡人談話打住。
一進門,看清是誰,吃了一驚。
竟是好多年不見的程皖。明珠心下暗道程皖竟是梁王的人?又看見程皖身後一人,樣貌清秀,星眼中光芒閃爍——竟是商默識。
明珠強壓下心頭疑惑,向李淩行了禮。又受了他二人的禮。
閒聊幾句便要擺棋盤下棋。
明珠一頭霧水自己與商默識雖然熟,卻從未在棋盤上過招!且王妃跟大臣下棋,這算什麼呢?又轉念一想,今日之事本就詭異,莫不是李淩想借下棋試探什麼?或是二人欲傳遞什麼信息?隻得溫婉笑笑“妾身一介女子,棋力怎麼比得過幾位大人?可害怕丟殿下的臉。”
李淩笑道“子和是自己人,無妨。若下得不好,就當討教了。”
商默識笑道“娘娘自謙了。娘娘是女子不假,卻不適合用‘一介女子’自稱。”
棋盤已經擺好,明珠執白,先下。
一子子落下,就好像將十七年重新走了一遍。每一次落子都是決定,每一步都影響後麵的旅途。隻是圍棋落子有聲,人生卻是無知無覺。相通之處,便是落子無悔。
人品性如何,是無法隱瞞的。隱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可是她身在局中,不得不瞞。至於瞞不瞞得了,那就儘人事,聽天命了。
一盤棋,看透一個人,也值了。
五盤下完,三平,一勝,一負。
收了棋子,明珠歎道“雖然咱們自幼相識,如今看來,猶有相見恨晚之感。”
他笑笑,目光盯著腳下“是啊。”
明珠聞言,原本淡淡的愁緒化為一股茫然失落,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有些心情沒處安放。
而默識呆呆站在一旁,已然癡了。
他一舉一動,她儘收眼底,卻隻裝不知。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本來對他無意,他也沒等她太久——隻是感慨人是舊人卻再各自滄海桑田罷了。
不知這盤棋,李淩看透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