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皮手套摘下,放在口袋裡,又掏出兩把瑞士軍刀,插在樹上當踏腳板,一步步爬上去。說是踏板其實也不儘然,畢竟這瑞士軍刀再如何堅固也不可能真的徹底承受他那麼個一米八大活人的體重,因此基本隻能算是用來固定腳位,主要還是要依靠雙臂的力量去支撐體重,穩住著力點。
他捋了捋有些被風吹亂的頭發,將風衣袖子朝上卷了些,結實的臂膀緊緊死鉗住樹乾,粗糙的樹皮尖角兒咯在小臂上的皮膚裡,原本白皙的手臂被紮得泛紅,甚至刮出了幾條隱隱的血印子。青筋粗而明顯的在手臂上綻出,太用力的關係,有些血印子還流下了血,樹皮上便殘留了印式悠小臂的點點血跡。
直到爬上樹枝處後,他俯下身雙臂捉住樹枝,朝前下方一個跳躍,雙腿迅速地勾住了高牆的頂端邊沿,而與此同時樹枝也支撐不住被折斷。
這個過程也不過是幾秒的瞬間罷了,此時的印式悠人倒掛在牆上,吐了口氣。
“靠,真是高難度。”
要不是自己還年輕,年紀再大點兒估摸著直接就摔下去,頭著地摔個腦袋開花。
他腰間一個使勁兒,身子直了起來,調整了下,便坐在了牆上,身體前傾貼上高牆沿,按了下眼鏡杆子上的按鈕“小貝,增援什麼時候到?”
貝胥瑗說“景致園彆墅的話,已經到了,隨時待命。”
“好,隨時等我消息。”
結束了對話,他便從牆上站起,沿著牆走了走,發現有可以踩著下去的地方,便順利下了牆壁,進入了彆墅內。
這裡大概是彆墅的側邊,這兒擺了個小水塘,水塘周圍是砌上了一圈的假山石,靠近牆邊的假山石高高聳立,像是某種動物的頭部,張著嘴,泉水從口中順流直下入水塘內。水塘倒映出天空的圓月星空,清澈透明。
大概是這彆墅四周被樹林環繞的緣故,夜間有著淡淡的清香,配上眼前這幅景致,也不愧把這園區取名為景致園了。
印式悠掃了眼自己滿是血印子的手臂,也沒打算管,便把衣袖拉下,省得萬一一會兒見著夏笙了她心疼。
印式悠在庭院裡兜轉了下,終於在後側看到了鬆田潤二和尹天成。
大概是原本沒打算在這兒交易的關係,而且太多人出宴會廳引人耳目,所以除了他們倆人之外,身邊也就跟了兩個黑衣護衛,還有個看著不算高大但臉色陰冷的人,估摸著是翻譯。
印式悠淺笑,再次把手套帶上,戴上了黑色口罩,手槍彈藥裝填,套上消音器,緩緩接近,背靠樹乾,朝著兩個護衛的身上就開了兩槍。
一眨眼之間,兩名黑衣護衛隻覺胸間一瞬疼痛,紛紛倒地不起。這兩槍,都直中要害,毫不拖遝地解決。
當尹天成和鬆田潤二反應過來時,兩名黑衣護衛已經斃命。在印式悠看來,鬆田潤二的反應,明顯要比鬆田封二這個弟弟的反應來得可敬。
僅僅隻是驚慌了一瞬間,便即刻冷靜下來拿出了手槍,同時把翻譯擋在了身前。
翻譯也是麵無波瀾,好似早就已經做好了隨時為鬆田封二擋子彈的覺悟,雙臂敞開。
印式悠嘖了聲,不過他也沒想過真的要射殺了鬆田潤二,畢竟這麼有名的黑幫頭頭要是在金海市出事了,這關係可就大了。
殺人許可隻限於可殺範圍,而鬆田潤二當然並不是範圍內的。
既然他們都已經反應過來,印式悠也不打算躲著,反正本意也是要露麵的。便從樹後站了出來,慢慢地走近三人。
雖然天色已黑,但是他的直覺以及來人的身形,他都可以斷定,他是印式悠。
印式悠,我都把你心愛的女人綁起來當人質了你還敢繼續破壞我的交易?
尹天成陰森森地對著慢慢走近的印式悠說“你是不管你女人死活了麼?”
印式悠的步伐頓了下,便繼續靠近他們“不管我管不管,你都不會放過她。”
尹天成嗤笑“你倒是清楚,所以也打算魚死網破了?”
印式悠在幾米外站定,嘲諷地看他“魚死網破?不。”
“我會阻斷交易,也會救出我的夏笙。”
印式悠說得斬釘截鐵,字字清晰明亮。
“魚死網破?嗬,”印式悠睨著他,“當你的字典裡、腦海裡出現這個詞時,你就已經輸了。尹先生。”
尹天成被他那極儘嘲諷的口氣氣得不輕,轉念一想,似是想到了什麼,便又輕蔑地笑了
“嗬嗬,我看你那麼鎮定自信,看來早就知道我給你女人綁了炸彈,所以你自作聰明的叫我女兒給偷換了遙控器吧?”
印式悠挑眉,故作驚訝“你怎麼知道?”
尹天成嘲諷地冷哼,“你以為你這小屁孩的把戲,能騙得了我?我女兒突然對林夏笙那麼好,我會想不到是你受益的?即使我女兒現在說是不愛你了,但是潛意識你你還是他的夢中情人,隻要你說的他都會聽。”
印式悠依舊擺著驚訝的臉“為什麼您會這麼想,你就這麼不信任您的女兒嗎?”
“拜誰所賜!”
印式悠有些憐憫地看著他“真可憐,全世界的人都不信任就算了,連自己女兒都不信任。你的世界裡,除了錢和權,彆的都是個屁,真是可悲。”
尹天成仿佛看到前幾天林夏笙對他說過的話,同樣的眼神,同樣的口氣,連句子都差不多!
這刻,尹天成真的被逼急了,感覺自己被兩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嘲諷了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既然你換了遙控器,我也不防告訴你,你換了也沒用!雙子係統知道吧?”
印式悠心裡咯噔了下,但依舊故作鎮定“雙子係統?哦——你是說那個最新研發的雙子炸彈麼?”
尹天成得意地笑了“想不到吧,目前全球也就製作出了三組而已,我花了重金,在黑市拖人走私了一組。”邊說著,邊解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露出了胸前的炸彈,“而這組炸藥,此時正綁在我與你心愛的女人——林夏笙的身上!”
印式悠的胸腔感覺停頓了一拍,果然是這樣。
儘管心中翻雲霧海地激蕩著,但依舊保持著臉上的冷靜,深吸了口氣
“想不到尹先生還會選擇那麼吃力不討好的玩兒法,這炸藥竟然綁在自己身上。”
尹天成依舊笑著“綁在彆人身上,我信不過,誰知道會不會又被你或者被我女兒收買了?”
印式悠冷著臉“你已經不信任人到了這種地步,連命都是拿自己的賭,也真是何必。”
他承認,他這麼說,隻是想要讓尹天成有那麼點兒動搖炸彈的意思,儘管他知道這隻能是枉然。
尹天成勾起眉毛“我覺得我賭得挺值,起碼你現在的臉上寫著,我、很、害、怕,這四個字。這筆交易我今晚必須成功,我花了那麼多年研發,就為了今天,你休想阻止我!”
隻要製住印式悠,他就不用擔心彆的。
印式悠冷著的臉突然笑了下,按了下眼鏡架子的後端,結果方才兩人的對話,傳入了尹天成的耳中。
尹天成即刻黑了臉,印式悠說“不管我阻止不阻止你,今晚之後,你都沒有退路了。”
顧名思義,這段話足夠判他刑,查封他的產業。
不管今晚交易成功與否,他都必將身敗名裂!
印式悠緩緩褪下口罩,狡黠地勾起唇角。
一直在旁邊看著兩人互動的鬆田潤二若有所思地看著印式悠的臉,直到脫下口罩的那一刻,變覺著這臉真的眼熟,但卻想不起哪裡見過。
此時,印式悠側過頭看向鬆田潤二,說起了日語,一來省得浪費時間讓翻譯再說一遍,二來也沒必要讓尹天成聽懂“鬆田先生,不好意思,今天的交易恐怕真的無法完成。”
鬆田潤二挑眉“為何?”
印式悠淡淡地說“彆墅周圍已布滿了警方的埋伏,隻要交易成功,便會進來捉人,恐怕鬆田先生反而得不償失了。”
鬆田潤二眯起了眼,思考了下。覺得這次前來s市也是打著中日文化交流的幌子來的,如果自己進行這種交易驚動警方就不太好了。
何況剛才也已經知曉了藥物中含大量次品,雖然說是讓尹天成金額減半了,但心裡其實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隻是不想枉費白來了這麼一趟罷了,現在既然都到這個地步,這個男人說的話也覺得可信度很高,畢竟方才他們的對話他的翻譯也都翻譯給他聽了。
便點點頭“既然如此,那麼就算了,我就當是來這兒聚個會,認識認識你們金海市的名流了。”
印式悠禮貌地回了個點頭禮。
尹天成雖然沒聽懂在說什麼,但是見宋天潤二準備離開的架勢,也是猜到了大半。
但是對於尹天成來說,交易也已經變得不重要了,因為那段錄音已經徹底判了他死刑!
於是他即刻撥了通電話,“實行計劃b。”
印式悠聽罷,有種不好的預感。
尹天成陰險地笑了,笑得刺骨。
頓時,原本燈光敞亮的彆墅,變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