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寧可不想這個時候下山去,不然一上路準得淋雨。這樹林裡樹葉茂盛,應該可以找到一個躲雨的地方。
剛這樣一想,伴隨著一道悶雷聲,就有渾圓的雨點從樹葉的縫隙間漏下,冷不防滴在敖寧微仰起的額頭上,打散成了小水粒,濺了些雨沫在她的睫毛上。
緊接著,嘩的一片,無數雨點落在林間樹葉上,震得樹葉沙沙作響。
這雨來勢洶洶。
敖寧顧不上不遠處支著的竹甕了,反正也不會有赤蛇這個時候出來淋雨,她便先去找了個樹葉尤其繁茂的樹腳下蹲著。
起初還能避一會兒。
可這雨比想象中的大,且久久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樹林裡不多久便一片潮濕,頭頂的樹葉再也遮不住敖寧,葉片上積累的雨水嘩嘩往下淌,都澆在了敖寧的身上。
這偌大的樹林裡,竟再無處可躲。
敖寧衣裳和頭發都被打濕了,臉上掛著雨水,雨簾下的視野裡一片茫然。
好在夏季裡不冷,她還不至於冷得發抖。
頭頂雷鳴閃電,大雨瓢潑,她抱著膝蓋蹲在樹腳下,隻顯得形單影隻,有些瑟然。
那閃電似雪白銀花,從高空蜿蜒地劈到樹林裡,雷聲仿佛也在樹林裡炸開,震耳欲聾。
敖寧沒覺得這樣電閃雷鳴的天氣有什麼可怕的,她仰頭望著大雨落下,隻是驀然間覺得,自己有些孤單。
明明以前,她不是一個害怕孤單的人。
前世那孤獨的十年,她都挺過來了。
這一世,是不是因為有人在她身邊陪伴久了,她便貪戀上這種滋味了。
敖寧想起去年,在回徽州的路途中,也是下這樣大的雨。她和敖徹一路逃一路殺,敖徹緊緊牽著她的手,即使和她掉下懸崖,也未曾鬆開她半分。
那個時候即使在生死的邊緣,她也絲毫不怕啊,那是因為有敖徹在她身邊。
可是現在,他們變成了什麼樣子了呢。
敖寧想逃離,想逃離那個溫暖家,想逃離有他的地方。
敖寧蜷縮著身子把自己保護起來,她低垂著頭,下巴擱在膝蓋上,雨水落在她的臉上,顫了她的眼。
眼淚便順著眼角,和雨水一並淌下。
這裡沒人看得見的,也沒人聽得見的,敖寧想,她若放任自己在這裡哭一場,也不會有人發現。
但是她哭得很隱忍,微微瑟縮著肩膀,張口咬著自己的衣角,隻發出輕輕啜泣的聲音。
可是後來,有人踩著那雨聲,走到她的身邊來。
敖寧無知無覺,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麵前,用自己的肩背替她擋下了大部分的雨時,她低著濕潤的眼簾望著麵前出現的這雙黑靴時,忘了自己該怎麼哭。
這雙黑靴那麼熟悉,曾是她一針一線縫起來的。
她緩緩抬起頭,朝上仰望去。
紅紅的眼眶和鼻尖,還有濕漉漉的眼神,都很無助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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