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棄扶著褐色木柱大口喘息,好似溺水之人掙脫水麵,重新恢複了呼吸功能。
即便沒有直麵煞氣骷髏頭,他也承受著極大壓力。
若非杜陵所贈的玉佩相助,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如同一隻灰兔在野外直麵天敵,那般詭譎手段,性命被捏在捕食者手上。
他站起身來,決定趕快踏上道途,不能再如此狼狽。
身後,黑臉胖漢不著痕跡的瞥向張棄腰間。
大儒玉佩,不簡單。
“那是柳百戶的人,素來與郭百戶不和,彼此間多有爭鬥。”趙乾雄提點一句,爾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全新袍服,指向一朵營帳,“你衣服都濕透了,進去裡麵換身乾淨的,這朵營帳還有一個床位今晚你就睡這裡。”
張棄接過全新的袍服,有點疑惑,這黑臉胖漢怎麼變得如此好。
竟然還主動給自己套新衣衫,提醒自己去換。
營帳空間十丈方圓,中間一根立柱撐起幕布,四周是圓形篷布隔絕外界窺視。
單薄且脆弱的木板連成大通鋪,剛好可以睡下四個人。
張棄捏著鼻子,床榻上還傳出酸臭的腳氣味,他當即打定這兩晚以打坐代替睡眠。
忍著空氣中渾濁氣味,兩人一起脫去汗津津的袍服,腰間藏著的蟠龍瑞鳳柱狀玉佩被張棄捏在手上。
這套小動作怎麼能躲得過一名修士的觀測,儒玉的氣息被黑臉胖漢當場感應到。
黑臉胖漢壓下心中貪婪。
趙乾雄指著空床位,抬步走出營帳,“與你同營帳的三人也是巡檢司的,外出執行任務尚未回來。”
“既然換好了衣服,那我們繼續走吧,被那狗畜生一阻都快遲到了。”虎背熊腰的漢子,抬眼看了看高懸頭頂的烈日,繼而解釋道“我帶你去當的差事是監督行刑,那可是好地方。”
行刑?張棄皺了皺眉。
之前換上袍服就是要去當差,他以為隻是去巡察營地。
趙乾雄先前沒講,他也就沒有問過,卻沒想到會是監督行刑。
烈陽高照,萬裡無雲。
天上的碩大火球爬到了一天最高的時刻。
這個時候,陽氣強盛、諸邪退避,最適合殺頭。
祭旗高台。
一麵黑紅兩色交織的巨大軍旗,旗幟金絲紋就“周”字,迎風招展,飄蕩鼓動。
周元帥軍旗底下,木頭架起一座高台,上麵跪了一排人,頭上皆套著黑布。
每人身後皆站著一個劊子手,五名手提大刀的壯漢,滿臉橫肉,皆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凶狠相貌。
高台最左側,一個死犯全身無力癱軟在地,兩腿都已折斷。
還在乾啞嘶吼“我要進先鋒營,讓我進先鋒營,我一定奮勇殺敵呀。”
衝陣還有可能活命,腦袋砍了那是真的沒機會了啊。
石三男心裡哀嚎。
瘋狂詛咒著某個流民,以及抓他的兵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