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半響才笑道“不過,章公公心疼族侄,略動動指頭,也就夠了。何苦扯上咱們家。”
能從宮中出去當守備的太監,哪個不是位高權重,何況金陵這塊地皮上的守備太監,那可是監管著整個江南省的,權勢之顯赫。
賈琮揉了揉眼睛,非常誠懇地提問道“咱們家和薛家不是金陵四大家族麼?聯絡有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種。”
賈琮這問題一提出來,林之孝啞口無言,都知道四家有親,互相照應,有人要整治薛家的姻親,其他三家難道會看著?
肯定不能。
賈赦雖然隻顧吃酒,但是在京中這麼些年頭,政治觸覺還是有一些,他長歎一聲道“章公公這是在敲打咱們。可薛家是賈政的親戚,怎麼就非得找上我?”
“襲爵的是老爺啊!”賈琮非常貼心非常無辜的提醒了一句。
“偏你這麼知道!”不提襲爵還好,一提襲爵二字,賈赦立馬炸毛了,誰家襲爵的老爺,混成他這德性的,好處沒拿著,名聲卻壞了不少。
雖然他不襲爵,名聲也好不到哪兒。
下一句就該是還不離了我這裡了,賈琮聳了聳肩,吐槽了一句,默默等著賈赦接下來的釋放通知。
然而等來的卻是外頭小廝的傳話“趙國基可了不得了,如今竟做了官了,穿了衣裳,正來瞧趙姨娘和環哥兒呢。”
賈赦心口一塞,頓時堵上了一塊大石頭,好處怎麼都叫二房得了。
賈琮卻是長出一口氣,他的秘方總算沒白給出去,章公公辦事如此痛快,果然是信人,便宜趙國基了。
過了好一陣兒,趙國基來給賈赦磕頭,賈赦果見他穿著武官的服色,頭戴著官帽,腰間纏著官帶,毫無往日低三下四的奴仆氣,倒有幾分精明果決之色。
賈赦道了幾句閒話,說了些精忠報國的老套場麵話,又問趙國基怎麼就得了官做。
趙國基卻朝著賈琮滿臉堆笑道“我有今日,還多虧了琮哥兒呢。那日琮哥兒說,環哥兒日後出息了,叫人說起來,奴才秧子四個字總不太好聽,讓我多在外頭結識幾個人,說不得就有造化呢。也就那麼巧,章大爺回京來找我,我幫了章大爺幾個小忙,章大爺在章公公跟前替我美言了幾句,稀裡糊塗的我就得了這身衣裳。”
賈琮頂著賈赦的目光,靦腆一笑,小聲道“我不過是想和環哥兒多出去轉轉。”
賈珍能替賈蓉捐官,他如何不能替趙國基捐,趙國基替他辦了這麼多差事,也值得一個官兒做。
穿越者嘛,要論真本事,或許不怎麼樣,但要說鑽空子的能力,卻是一等一的。
趙國基這官衣裳一穿,在榮國府裡走了那麼一趟,府裡的視線焦點立馬轉移了。
也沒人說什麼趙國基吃裡爬外,禍害榮國府的話,現在傳的是趙國基運氣好,居然抱上章公公的粗腿,那可是實權的大太監呢。
不過,隨之而來的還有,章公公和薛家不可不說的故事。
麵對著連累榮國府受儘驚嚇屈辱的薛家,府裡主子雖然麵上如故,但下人卻沒這般涵養,難免流傳了一些不甚好聽的言論。
幸而這些言論,才剛剛流傳開來,薛寶釵的那種病根又翻了,薛家上下忙著照顧薛寶釵,也就不怎麼過來走動,這些言論,自然是聽不見的。
而趙姨娘見著自己兄弟得了官,那個興高采烈,欣喜若狂,偏又沒個人可訴,隻得去找探春。把你舅舅當了官兒了這句話,在探春跟前念了幾十遍。
探春本來呢,也有些兒高興,畢竟親生舅舅做了官兒,到底是喜事。
可趙姨娘在跟前一念,探春不免想到了王夫人,接著又想到了王子騰,心下一衡量,給趙姨娘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他是我哪門子舅舅?我舅舅才升了九省統製,出京上任去了。一個攀附閹人的奴才,彆說隻是捐官,就是真考上做了官,也是奴才!”
趙姨娘氣得青筋直跳,不免又同探春鬨了一遭兒,平白添了一肚子氣。
此時賈琮房裡,寂寂無聲,隻得一地寒風,半窗冬日。
賈琮坐在桌案前,拿著本四書,對著攤開的白紙,冥思苦想,章公公那句話是什麼來著?
太上皇頗信道教。
有了,啪嗒一聲,賈琮合上四書,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下一首詞來
我本大羅仙舊侶。籍列蓬壺,猶記釣鼇去。曾入廣寒攀桂府,幾番竊聽霓裳譜。
今日行經靈誥處。蕊榜高懸,姓字猶留否。回首高寒憐玉宇,翠微小立渾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