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笑成一條縫的眼睛裡,透著一股子得意勁兒,見著賈琮進來,立刻佯裝不在意地訓斥道“又跑哪玩去了?還不快些過來拜見。”
賈琮老實地跟著賈璉站出來,挨個問好,表麵乖巧得不得了,心裡卻默默吐槽,他和賈璉這模樣,隻差握手合影,就是領導在接見困難群眾了。
“這就是琮哥兒?”
客人一臉驚訝,忍不住道“寫出《史訣》《三代器》的小公子。”
賈赦淡定地笑了笑“我這小兒子,打小喜歡寫字,也就胡亂寫寫,偶然寫了兩篇文章出來。”
客人們更加驚訝了,紛紛說道“了不得,未料想哥兒才這年紀,日後定然前途無量……”
賈赦最近幾日,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吹捧了,矜持地笑道“隻不過是他年紀小,若說起來,文章也不見得做得有多好。當不起這樣的誇讚。”
“大老爺過謙了,貴府哥兒的文章,我也拜讀過,文思脫俗,條理分明,用典深刻入骨,可謂滿篇華彩。”立馬有人迅速表示不同意,對文章大加讚賞道。
“大老爺莫非還不知道,琮哥兒的文章,便是京中大儒名士也讚不絕口,言說初看平平無奇,文字有欠雕琢,但是文章韻味悠長,道理通透,非尋常章句可比。”更有人抬出大儒名士來表示,他們這不是吹捧,這是說的大實話,他們乃是世上難尋的老實人。
“就是,就是,我就喜歡哥兒的文章,看著淺顯,道理明白,便是目不識丁,也能解其含義,頗有香山居士,質徑直切之風。”
……
“這都是大老爺教子有方啊。”接著,便有人迅速做出了總結,順理成章地誇起了賈赦。
“家學淵源……耳濡目染……”
一個接一個吹捧著賈赦,仿佛說相聲似的。
賈赦老神在在地謙虛著“過譽了…謬讚了……”
忽有客人笑問道“哥兒這般出息能耐,大老爺定然費了不少心思,可是怎麼教導的?”
得了,還有人討問教子方法了。
賈琮拈了塊點心,在心中翻了個白眼,賈赦教兒子的方法麼?一喝二罵三打,怎麼壞怎麼教。似賈璉沒壞到底,都是祖上積德了。
賈赦搖了搖頭,嗬嗬笑道“我從不管這些兒子。彆說他,就是他哥,我也沒管過。男子漢大丈夫,遲早都得靠自己,靠人管束教導,誰能管他們一輩子,教他們一輩子?當年他們祖父在時,見天兒打仗,一年能有幾日在家……也有人說孩子必須狠管,倒把孩子管壞了,見了老子就直哆嗦,能成什麼大器……”
聽著賈赦開始長篇大論,賈璉知道脫身的時機來了,立刻朝著人使了眼色。很快,門外便有小廝道“老太太請了琮哥兒過去呢。已請了多時了。”
賈赦聞得是賈母傳人,忙讓賈璉領了賈琮過去。
才到賈母院子門口,鳳姐兒便迎了上來,說道“怎麼才來?老太太那裡,等了半日了。仔細老太太生氣?”
賈璉便笑道“才從老爺那裡過來呢。老太太若生氣了,隻得央二奶奶在老太太跟前美言幾句了。”
鳳姐兒嗤笑一聲,啐了賈璉一口,說道“總沒句好話,叫人瞧見,有你好的。”說笑著,便往賈母房中去了。
一時賈璉領著賈琮進了屋,賈母臉上果然有些不耐煩之色,但一瞧見跟著賈璉身後的賈琮,便慈祥的笑了,朝著賈琮招了招手道“琮哥兒,來這裡坐。”竟是指了她右手邊的位置給賈琮。
賈母左手邊坐著寶玉,賈琮看了一眼寶玉,頭發一陣發麻,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靠著賈母坐下。
賈母一把將賈琮摟進懷裡,摩挲了幾下,笑吟吟地介紹道“這就是我那小孫子。”
賈琮在賈母懷裡,聞著賈母身上的香氣,頓時一臉生無可戀,蒼天啊,大地啊,他一點都不想和賈寶玉享受同等待遇啊。
“哎呦,這就是那貴府小公子,果然,隻看這模樣,便知道個念書極用心的。”
念書用不用心,居然是看臉?
那麼阿湯哥一定是全世界知識最淵博的人,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