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眼不見為淨,賈琮索性拐了個彎,往著人群疏鬆的地方走去。
這一走,就走到了一條胡同口,左右兩邊的地上攤著油布,擺滿了青青綠綠的古董玩器,缸裡扔著卷起的字畫。
攤子後麵的店鋪,皆是幾間門臉的古董行,布置極是大氣,門上的招牌名,賈琮頗有些眼熟,仿佛聽著賈赦念叨過幾次。
敢情是走到古董街上來了,賈琮腦子裡瞬時閃過那些網絡鑒寶小說裡提到各種碰瓷方式,小心翼翼地避讓著行人,走馬觀花似的看著攤上的古董。
他雖不打算撿漏,但是多看看,也能增長些見識。
走到一個攤位前麵,賈琮停下來細看了看,這攤位上擺著的卻是些刀劍銅器,而且一看紋飾,就知道年代很近。
“我這麵護心鏡乃是當年寧國公得異人所賜,乃取天上星辰之精鍛造,據說掛在室中,能照裡外。如今雖然有了三道刀痕,神妙不在,但驅邪安神有奇效……”
賈琮想了想這護心鏡的功能好熟悉啊,好像是他編過的內容,大概是巧合吧,這種古玩商人,哪有那麼……弱智。
“還當我唬你,你瞧瞧這本書,這可是榮寧兩公後人所寫的《三代器》,你看這上麵的記載,哪句對不上?”
嗬嗬,賈琮隻能微笑,一定是他的認知出了岔子。還有,榮寧二公後人是什麼鬼,這是說兄弟禁斷生子文呢。
“你想這樣的好東西,定然不同凡物,你帶回去,沾沾國公的氣運,將來子孫也說不得封侯拜相呢。”
氣運?賈琮側目,這古董販子不是姓荊名教主吧,還好這古董販子的頭發十分濃密。
賈琮稍安下心,走到一家五間門臉的榮文閣前,忽見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商從店鋪裡出來,叮囑著身邊捧著木匣的小廝“小心點,這可是榮國公收藏過的五色玉馬,若是跌著了,我扒了你的皮。”
店鋪的掌櫃送出來,道道“賀大官人慢走。小的就不送了。”
榮國公收藏的玉馬,也是他書中寫過的,但這東西乃是賈代善的珍藏,不是收在庫房裡麼,賈琮眯了眯眼,這是贗品還是……
“冷兄,聽說你這裡新近很有些好東西啊,怎麼也不派人告訴我一聲。”穿著緙絲衣裳,披著火狐大氅的,踱著官步的中年人極是熟稔的笑道。
“哎呀,梅大人,小的有失遠迎,還望見諒,因這次新到的多是玩器,並無文房,所以小的才未通知大人。聽說大人要外放了,小的在這裡先恭喜大人了。”冷掌櫃敘了幾句舊,忙上前行禮。
“外放怎比得京官清貴,隻是為官者總得牧民一方,做些實事,才不辜負這些年寒窗苦讀,以及聖上厚恩。”
梅大人說了這話,又笑道“不過,我這樣的窮翰林,外放做官,也少不得給上司們送些孝敬。有位上官,彆的不稀罕,隻收藏古玉,前日見著你們府上小公子所寫的那本器譜,連口讚著榮國公收藏的玉好。聽說裡頭有匹玉馬,五色齊備,再不能得了。所以我今兒特意過來尋一尋。”
梅翰林,這梅翰林就是薛寶琴的公公吧。榮國府,賈琮扯開一抹笑,這冷掌櫃該不會是王夫人陪房女婿冷子興吧。
“實在不巧,那玉馬方才賣出去了。不過當年國公爺收藏那些古玉,裡頭還有不少,梅大人裡頭請。”
“這個……”梅大人聽聞玉馬已賣了,很有些猶豫。
冷子興忙笑說道“這些上官的脾氣,我也知道,凡送金銀給他們,必定生氣,說什麼我又不是鑽錢眼裡的人,太瞧人不起了,銅臭氣。其實是怕人笑話他們愛錢,做到這官位上的人,既要錢又要體麵的,所以常有人碰釘子。所以,上官愛什麼,就送什麼,但也不能太死板了,他要哪樣,實在沒有,難道就不送了。其實買了個價值差不離的送去,他也一樣喜歡,反正這些上官賞玩過了,還是要換成銀子的。”
“刁鑽,冷兄這舌頭實在刁鑽。”梅大人笑了笑,跟著冷子興進了店中。
賈琮看著人堂而皇之的討論榮國府庫房藏品,隻覺不可置信,這是王夫人監守自盜呢,還是下人自作主張呢。
不過鴛鴦都能拿賈母的東西去當了,王夫人賣掉點賈代善的藏品,也實屬正常,當然,如果這些東西理論上沒有賈赦的繼承權就更好了。
賈琮如是想著。
賈琮找了家茶館坐下喝茶,還等茶博士上茶來,就聽著鄰座幾個書生抨擊道“世風日下,大鼓說書,多為采蘭贈菊,閨閣演唱,亂人心誌,已是不宜,況如今又有評書演義,講述豪俠亡命之事,市井小民聽之,躍躍欲試,其為非作亂,皆由此始,吾等有心世風者,將思禁之。”
哪朝哪代都有這種視娛樂為毒品的叫獸,古代是評書大鼓,現代就是小說遊戲,孔夫子那時候還聽歌,也沒見聖人不聖人了。
感謝微博和朋友圈,賈琮對於這種傻逼言論,早已能夠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了。
“兄台所言甚是。尤其如今那些權貴浮浪子弟,略識得幾個字,便胡編亂造,仗著祖上功勳,寫什麼英雄美人,吹捧武人,奉承禍水,為禍較評書大鼓更甚,也該禁之。”
“正是,尤其是榮國府那七歲小兒,文字粗疏不堪,字句不成文章,卻仗著家世胡作妄為,也敢付梓印刷,到處傳播,很該一同禁之。”
七歲小兒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