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算是一場正常,也是兩邊身份完全平等的去交談。
否則隨便一個軍中的小士兵,都要可以叫得動自己這位堂堂朝廷文官的二品大員,這種事情如果傳了出去,那相當於在打整個文官集團的臉。
彆人不會知道這名小小的普通士兵,其真實身份竟然是整個仆固懷恩,是地位和級彆跟李軌相差不多的,同樣的軍中大將。
人們隻會知道是一個小小士兵,隨便就可以見到朝廷的二品文官。
說不定這還是這些武將,在戰爭結束之後故意要宣傳出這樣的風向。
李軌作為整個朝堂文官集團的一分子,自認為需要出手去為整個文官集團考慮,來消除以後可能會出現的這些不正之風。
武將不過就是一群隻知道在戰場上打仗的粗鄙武夫,讓他們去衝鋒陷陣還可以,讓他們治理城池的話,那純粹就是自找不痛快。
等到戰爭結束之後,那還是要他們這些文官來為這些粗鄙的武將們去擦屁股。
他們將這一座座城池打的支離破碎,讓這麼多可憐的無辜百姓,無家可歸,最後還是要他們去費儘心思費儘力氣。去治理這些城池,去讓這些百姓從無家可歸變得能夠穩定下來,想儘辦法來安置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民。
這可都是很花力氣,也很花心思的活兒。
李軌絕對不允許自己這些文官兢兢業業,做了這麼多的好事,結果卻到頭來被隨便一個粗鄙武夫就能夠壓在頭上騎!
這是他絕對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如今因為長安被敵軍所攻克,導致整個朝廷流浪,而且還要借居在一個堂堂朔方軍節度使的麾下。
算是仰仗這些軍中武將的鼻息。
其實這就讓他們這些文官已經很沒有麵子了。甚至他們在朝廷上麵對這些文官的時候,往往都有一種自己抬不起來頭,甚至腰杆也挺不直的感覺。
哪怕是這些武將們,根本沒有人說話,隻是一個眼神看自己,他們都能夠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來。
沒辦法,這些粗鄙武夫實在是太過嚇人了。
畢竟這些人都是在沙場上拚死過的,那一身氣勢就讓人忍不住去往後退上幾步,更不要說那一個個可以殺人的眼神。根本就是他們這一輩子嬌生慣養出來的文官所不具備的。
所以當他們和這些武將們去爭論很多事情的時候,其實他們心中都是沒什麼底氣的。
不然也不會出現,當朝廷第一次要去反攻敵軍的時候,房琯說什麼也要主動站出來,將整個軍隊的指揮權攬下。
隻有能夠借著軍隊指揮權,將整場戰爭打好,文官集團們才可以揚眉吐氣。
用事實去向這些粗鄙武夫們,說明自己還是有能力的。是有能力幫助朝廷收複失地,是有能力重新恢複著大好河山,日月山河的。
也隻有這麼做了,他們才能夠以後在這些武將集團們麵前真正的把腰杆挺起來。讓他們在跟這些武將們所爭論的時候,不至於在還沒有開口,氣勢上就要先比這些人弱了三分。
當然,李軌是一個懷有大誌向和大抱負的人。
他非常清楚,如果一旦到這天下太平的時候,再讓那些粗鄙武夫們去掌握著至關重要的權利。那將會把整個國家和朝廷帶上一條不歸之路。
這些武夫們腦子裡麵隻有打打殺殺,根本沒有修養生息,更沒有與民同樂。
當他們在國內沒有仗可以打的時候,那他們必然要將手伸向外麵。而且之前的大唐那些邊軍也都是這麼做的。
隻不過之前倒是還好,畢竟他們雖然同樣實力不小,但大多數都是隻能夠在地方上掌握著自己的權利,在地方上胡作非為。
朝廷還是有可以製約他們的力量的。
而且因為他們隻掌握著地方上的權利和資源,所以他們即便是願意挑起一些事端,也會儘量將這些事情控製在自己可以處理的範圍之內。
畢竟對於這些粗鄙五父母來說,他們是喜歡打仗不假,但是他們更喜歡的是打一場的勝仗,而不是一場場的敗仗。
戰爭打贏了,他們自然可以向朝廷區邀功請賞,也可以去從容不迫的瓜分很多戰敗者的財富和女人。
這無論是對於他們自己,還是對於他們手下的士兵,都是有著巨大好處的事情。
但是如果戰爭打敗了,這些好處對於他們可就是統統都沒有了。
他們需要的,是可以源源不斷地去獲得好處,而不是一場場讓自己去灰頭土臉的。
是如果當這些人掌握了整個朝廷,掌握了整個國家的最高權力,那他們自然就不會願意將自己的目光局限於這一場場小規模的戰爭。
論起戰爭所能夠帶來的財富,那當然是戰爭的規模越大,波及到的範圍越廣闊,那打贏之後所能夠得到的財富自然才是越多的。
就好比說你針對一兩座城池所掀起的一場小規模戰爭。和針對一個國家所掀起的一場大規模戰爭。
如果你打贏了前麵的一場小規模戰爭,你頂多可以收獲到這一兩座城池所容納的財富和人口。
而且這一兩座城池保不準,還要有很多的財富和人口在這場戰爭當中消散,你實際所獲得的還遠遠不足。
但是如果後者的話,你一旦打贏,那你將獲得這整個國家的財富和人口,這就是一筆非常龐大且可觀的數量。
一個國家少說也有幾百座城池。
哪怕是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給自己屬下去分,那估計都是分不完的。
李軌完全可以預想到,一旦這樣的情況發生,會給整個國家和中原帶來多麼巨大的災難。
這種動不動就是滅國級彆的戰爭,固然一旦打贏了,所能夠帶來的回報是非常豐厚的,但是一旦打輸了,給整個國家和中原帶來的也同樣是滅頂之災。
而且如果當中原在這些粗鄙武夫的手中被平定之後,他們將目光轉移到周邊的外族,那對於那等蠻荒之地,對於整個中原的軍隊後勤同樣都是非常巨大的壓力。
李軌並不看好在這種情況下,仍然可以打勝仗。
所以他心中一直都非常堅信,整個國家的主導權,一定要掌握他們這些文官的手裡。
隻有這樣,才可以真正的拯救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