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老道長口中的“劣徒”,徐源長手腳麻利,用法力真火將一片碎石地整理出來,使得地麵光滑如琉璃,按賓主方位,擺上三張玉幾、蒲團、酒盞和玉壺之類。
師父講客氣要請老友喝酒,他這個做徒弟的當然得有眼力勁擺桌。
他其實沒有半分要自己開宗立派的想法,嫌此事麻煩,而他當甩手掌櫃慣了,最怕麻煩的一個人,與老道長提條件時候是玩笑話。
誰知一向喜歡玩笑的老道故意當真,要給他過一過當宗主的癮。
其中必定有不為人知的深意,他也就沒有提出異議,隨老道長與兩位老友扯閒談張羅。
俞風舞拿出數樣靈果、糕點,穿梭忙碌,用玉盤裝著擺布三張玉幾上,湊近徐源長,眨眨眼睛,嘴角蘊笑傳音:“宗門名號取好了嗎?給我留一個劍堂的堂主位置。”
她隨師父待在碧天峰,不過是暫時借住木笑笑地盤。
木笑笑當著她師父的麵想招攬她,被她以要雲遊七域為由婉拒。
她內心不想與木笑笑攪合到一起。
當初以木笑笑、觀其書生等六名九重樓大能為首的高手,布下天地大陣,封禁大荒山域埋仙洲,準備用一洲生靈性命血祭殺劫修士,她便是其中一名差點遭殃的受害者。
她極不認同木笑笑等人視一洲生靈如螻蟻的冷血做法。
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皆為一己之私的借口。
徐源長伸手請師父和兩位貴客落座,傳音回道:“宗門名叫‘等閒觀’,俞仙子能屈尊降貴加入還沒影的宗門,源長感激涕零,聲淚俱下,要不你來當宗主?”
俞風舞站在她師父身側後,給了某個想偷懶家夥一個嫵媚白眼,傳音道:“你想得美,我才不當宗主,一片荒山百廢待興,徐宗主你且篳路藍縷慢慢弄去……”
高劍實在聽不下去,咳嗽一聲,提醒徒兒要自重。
彆被徐小子帶壞了眉來眼去的。
他和彥山老頭早已不算這一界的存在,隻待渡過對他們來說是個形式過場的飛升雷劫,便立地成仙,七重樓小家夥之間的傳音,他們不想聽也能聽個一清二楚。
離得這麼近,就像耳畔邊的兩隻蚊子嗡嗡吵人。
俞風舞瞬間明白過來,粉臉染上一層紅暈,狠狠瞪了一眼裝無辜的徐某人。
彥山道長哈哈一笑,舉盞道:“老友相逢一壺酒,相邀話當年,飲勝。”
“請!”
“飲勝!”
木笑笑的實力相比兩位差得遠,聽不到徐源長、俞風舞的傳音。
她的心思在其它方麵,待酒過三巡,朝老道長請教道:“古老哥,還請幫小妹指點一條明路,四千多年了,我仍然不敢輕易渡劫飛升,最後一關艱難,目睹過不下五名高手渡大雷劫,僅有一位前輩得以飛升仙界,其他人全部灰飛煙滅,近萬年的追尋,落到那般身死道消神形俱滅的慘烈結果,小妹見之心有戚戚,替他們不甘心。”
說到後麵,神色黯然。
哪有半點在方寸山域呼風喚雨的高人模樣。
她寧願舍近求遠向老道討教,也不會與高劍討論半句。
彥山道長看向右邊坐著的木笑笑,道:“黎誕已飛升上界,你能放下與他的恩怨嗎?”
木笑笑豁然看向對麵自斟自飲似乎充耳不聞的高劍,心底下明白了,高劍早已知曉此事,看情形不打算尋那頭訛獸的晦氣,她嘴角泛起一絲譏諷,道:“那家夥最是記仇,恐怕他不會放棄與我糾纏吧?”
彥山道長對老友的性子頗為了解,笑著道:“你找他不到的,彆費太多心思尋找,時候未到,他不會暴露身份。”
那頭訛獸早已投胎轉世為人,而且以劍修身份作為掩護。
將一滴水融入海裡,又怎麼可能找到?
“你們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我和性子古怪的霖散人、瘋瘋癲癲的賈書生幾個,一盤散沙,到時如何應付黎誕糾集神道那幫家夥的報複?”
木笑笑發了兩句牢騷,問道:“老道,你突然提及那個討厭家夥,必定是有解決之道,就彆雲山霧罩與小妹兜圈子,還是直說如何對付他吧?”
她心底有怨言,兩個有本事的家夥置身事外,將麻煩留給她了。
“千年之後,九霄雲外,希望你們能夠攜手合作一次,也是你今後能否飛升仙界的一次機遇,但是需要提醒一點,你有隕落危險!”
彥山道長用很平淡的語氣,危言聳聽。
木笑笑臉上色變,她不會懷疑老道的預言,也不介意與那個惡心家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