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長一雙眼睛能洞察人心細微波動,他左手攏在袖內,掐了一個“混元辨真決”,對方若是心口不一,逃不過他的雙管齊下手段。
廝混在大荒山域的修士,可以打劫、恃強淩弱、謀財害命等,陰謀算計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有幾條禁令底限不能碰觸,其中之一便是不準用胎兒煉製丹藥。
此舉有傷天和,畜生不如。
邪修做惡遠勝劫修,雙方有本質區彆。
徐源長見兩人雖心慌卻無異狀,知道此事與二人無關,也不是出自二人授意,將目光挪開,運起眼神通,透過湧動湖水,層層障礙消退。
漸漸清晰地“看到”十餘裡外三十丈深的湖底下,鑲嵌一座環形四合院建築。
占地約三畝大小,其上方波動著一道半圓形水光防護,幾乎與湖水融為一體。
有兩名修士已經察覺湖岸傳去的動靜,目光警惕,低聲交談商議。
片刻之後,徐源長已經尋到水光護罩的節點破綻,他臉色冷漠,施展音波幻術一聲斷喝:“滾上來!”
湖底兩人所處的左近護罩陡然劇烈閃爍,音波透過薄弱節點在兩人頭頂炸開。
即便損耗大半法力,音波幻術也不是兩人能夠承受,暈暈乎乎搖搖晃晃,身不由己鑽出護罩,“嘩啦”一聲飛出水麵。
吳山碧、章伍先前受了徐道士一盯,整個人像被看穿了一般不好受。
直到徐道士挪開目光,兩人已是汗流浹背,生死邊緣打了個滾。
同樣身為七重樓修士,吳山碧感覺自己麵對徐道長,需要仰視,他判斷自己恐怕難以在徐道長手下走過五招,必死無疑,逃不出生天。
此時見到湖水裡被“叫”上來的兩名修士,頓時火冒三丈。
“是羅炳倉的手下。”
吳山碧一眼認出兩名五重樓修士,強壓著怒火,詢問兩名被控製的男子,湖底下究竟有些什麼,竟然引得徐道長不惜暴露身份,擺出大動乾戈架勢要問罪他們。
待聽完兩人神情恍惚吐露出實情,吳山碧、章伍驚怒交加。
如此犯忌諱的歹毒惡行,發生在他們地盤上。
吳山碧手起掌落,將兩名看家護院的嘍囉廢掉修為,暫時留著其性命,到時一並嚴懲發落,現在當務之急是潛入水下去抓人,不讓湖底的修士給首惡羅炳倉通風報信。
有數名修士突然從對岸水麵飛出,倉皇往幾個方向逃遁。
徐源長知道是他那一聲斷喝驚動了湖底的家夥,他輕描淡寫一聲低喝:“回來!”
那四名分頭逃竄的修士聞聲一頓,瞬間被控製住,像喝醉了酒,踉踉蹌蹌折轉返回,“噗通”摔在湖岸小道上,清醒過來之後伏地痛哭流涕求饒。
“老大饒命啊,是羅炳倉逼迫我們乾的。”
“我們再也不敢了,老大給我們一次改過自新機會。”
“老大,我們冤枉啊……”
吳山碧鐵青著臉,一人賞了一巴掌,廢掉四人修為,讓他們統統閉嘴。
“道長,還請稍等片刻,我和老章回去一趟,將羅炳倉以及其一眾為虎作倀手下抓來,並妥善處理湖底受困婦人等事情。”
他不敢暴露徐道長身份,這點眼力勁還是有。
徐源長擺了擺手,讓他們快去快回。
見多了修真界的血腥、醜惡,但是絕不容許自己的地盤,今後再發生如此喪失人性的事情,也趁機給吳山碧、章伍立下規矩,誰敢違背,就等著酷刑折磨三十年,直到魂魄耗儘而死。
他改變不了大荒山域整體的混亂環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想要讓七星山區域的百姓過得好一點,還是能夠做到。
約半個時辰後,吳山碧抓著一名半身染血的中年男子,飛落到湖岸小道。
章伍用法力牽著五名鼻青臉腫的低階修士,跟隨著落到地麵。
後麵跟著十名神色複雜的六重樓修士,皆是兩百多年投靠過來的手下,每一人皆管轄著眾多手下,負責一攤子事務。
“道長,是這廝指使手下做下的惡事,他們偷偷摸摸乾了有三十年,請您發落!”
吳山碧恭恭敬敬拱手請示,將態度放得極低。
他就是要讓身後那些摻雜了其它勢力心懷鬼胎的手下,瞧一瞧他與神秘的背竹簍道士搭上了乾係,震懾覬覦七星山坊市的同階修士,敢打他的主意,就是與神秘道士作對。
徐源長臉色平淡,道:“圈養凡俗和修士女人,致使懷孕,再剖腹挖取胎兒,配製以修士元嬰和靈藥材,用邪法煉製‘人丹’或‘三寶丹’,天理不容,罪不容赦,貧道建議將所有參與此事邪修,全部抽魂點燈,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修士不論是躺著地上的還是站著的,儘皆臉上變色。
好狠辣的手段,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
這位道長一開口就是抽魂點燈,施以修真界最殘酷的刑罰。
“道長,你可以殺我們,不能用禁法折磨……”
名叫羅炳倉的罪魁禍首掙紮大喊,見道士目光冰冷,他心生絕望,轉而狠毒看向躲在人群後麵的一名錦袍男子,叫道:“狗日的鄒邑春,你也參與了買賣三寶丹,分潤三成好處,裝你娘的無辜。”
錦袍男子搶在罪行暴露之前瞬間,一下子鑽入地下遁走。
眾人嘩然,紛紛散開,皆看向吳山碧。
“還傻愣著乾嘛?快追啊。”
吳山碧沒好氣喝道:“他的遁土地行之術再神妙,一口氣逃不過百十裡,需要短暫冒出地麵換氣。”
徐源長擺了擺手,朝黑貓道:“你將他追出地麵,小心彆被打傷了。”
得到授意的黑貓迅速鑽地追去,身為山靈,地行術是它的天賦神通,在地下它如魚得水,將一個六重樓修士趕出地麵,難度不大。
差不多七八息過去,五十裡外的山林,突然有泥土濺起。
一道身影頗為狼狽衝出,剛剛出現,便被徐源長一聲冷喝用幻術製住,搖搖晃晃飛回湖邊,“噗通”一聲摔落地麵,委頓著再也沒有反抗之力,神色恍惚。
另外九名六重樓修士再看向神秘道士,眼中滿是忌憚和懼怕。
供出同夥的羅炳倉臉如死灰,無話可說。
不敢隨意胡亂攀咬其他人,那道士的手段太厲害了,瞞不過的,反而會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