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天唯一的城池,漂浮在雲層上空,陽光照耀下流光溢彩,故而名為“琉璃城”。
徐源長見識過各種各樣修真城池,對此不再感到新奇。
城內有山有水,有飛瀑天降,仙鶴奇獸出沒。
他在三百裡城池逗留了十餘日,出入茶舍酒肆,閒逛寶物鋪子書店雜物坊,拒絕了各種組隊搭訕,他以白麵書生形象獨來獨往,熟悉各式風土人情。
街上行走的一個看似不起眼老頭,或許便是名震一方的九重天大能。
也或者是表麵看到的普通七重樓修士,前來碰運氣的探險者。
徐源長從不以貌取人,也不妄自菲薄,他走自己的路,於一個陰雨蒙蒙的上午,遁下雲層往北而去,避開各種空間疊層、斷痕和裂縫,曉行夜歇,花費五天時間抵達妙望半島。
海邊沿線千裡,矗立著大大小小的礁石山頭。
潮水起伏,金沙海灘綿綿。
有不少修士盤坐一座座山頭頂上,或注目大海方向,或閉目沉思潛修,也有修士手舞足蹈念念有詞。
每一座有人占據的山頭皆布置著防護,有些礁石山還建造著亭子、閣樓、石堡之類。
徐源長知曉此地規矩,是強者可以隨意驅逐其他先來的修士,霸占選中的山頭為己有,為了爭奪有利“觀望”修行山頭,偶爾有爭鬥發生,但是不能引起眾怒。
他隨意選擇一處偏中間的低矮山頭,其它好位置上都有人占著。
“煩勞道友讓讓,這處山頭老夫先相中了。”
兩名男子從左近低空飛來,其中一名藍衣修士,很“禮貌”提醒落到山頭準備布置陣器的白麵書生。
徐源長沒想到這種爛事會發生到他頭上,人善被人欺嗎?
他隻是不喜歡欺負人而已,落在某些家夥眼裡顯得他很懦弱了,對於敢欺他的修士,他是絕不慣著,齜牙一笑。
“滾遠點!”
藍衣修士和同伴勃然色變。
然而下一瞬間,一根棍劍從背後突兀刺中藍衣修士,沒有半點征兆。
藍衣修士身上陡然爆發絢麗藍色光華,敢在此地爭強鬥勝的都不是省油的燈,他防護及時,後背仍然像是被一座山頭砸中。
巨大的穿透力道,藍衣修士踉蹌著一口鮮血噴出,眼珠子往外凸。
另一名勁裝漢子嚇了一跳,身上有數道寶光環繞,先將自身防護周全,趕緊拱手討饒:“誤會,誤會,道友請息怒,我們這就走。”
他背後突然出現的劍影,又悄然消失不見。
勁裝漢子後背冷汗直流,遇到一個實力強悍的暴脾氣。
藍衣修士整個人已經籠罩在一口急速旋轉的半透明金鐘內,鐘身符紋浮現,有數條龍影飛旋,跟著拱手告罪:“在下有眼無珠,得罪道友,還請寬恕一回。”
徐源長很佩服這些家夥乾淨利落認輸的速度,比他出劍不逞多讓。
“各留下一樣寶物。”
兩人飛快拿出賠罪誠意,放下寶物,往遠處退去。
他們不敢再待在妙望半島,遇到一個精通大荒山域生存法則扮豬吃虎的強匪,擔心被找其它麻煩。
徐源長收了兩件寶物,索性惡人做到底,往左右兩邊看熱鬨的山頭一掃,隨便朝右邊一指,道:“你讓讓,老夫今日心情不好,得換一個環境。”
右邊山頭是一名黑衣老者,心底大罵惹出禍事讓他背鍋的兩個家夥,僅僅權衡了半息,覺著肯定打不過白麵書生,哈哈一笑:“榮幸之至,正好胡某也想換一處位置,道友請上來吧。”
他很光棍地拱手,收起陣器退出山頭,往右邊遠處的空山頭飛去。
附近幾座山頭的修士目不斜視盯著大海方向,絕不往那書生方向偏移半點。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各人自掃門前雪。
徐源長神色如常,在山頂布置一套陣器,放出分身和火精潛匿守護,拿一張蒲團墊在礁石上,麵朝大海盤坐,目光盯向海天一色間隱約綿延的“妙望門”。
故老相傳,那座隱藏在大海上的神奇門戶,有“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說法。
有人觀望數十載一朝頓悟打破瓶頸,有人從中學會玄妙神通秘法,有人看得心魔滋生修為毀於一旦,有人白白浪費光陰蹉跎歲月,種種怪事不一而足。
然而前來觀望者仍然多如過江之鯽。
能修煉到七重樓及以上的修士,皆相信自己乃氣運所鐘,哪會輕言放棄?
徐源長盯著看了一陣,什麼感應都沒發生。
他閉上雙目,運轉心法緩緩調息,消除身上無形戾氣。
將自身調整到守靜狀態,半個時辰後,整個人淡淡然泊泊然,無欲無求,清風繞懷,緩緩睜開眼眸,直視天邊隱約可見的妙望門。
眼神空洞似無物,倒映著天際風雲不停變化。
時間長了後,整個天地蒼茫浩渺,隻剩他一個人存在。
身無所依,飄飄渺渺似幻似真。
妙望半島人來人去,歲月永恒,流轉不息。
……
等閒觀,清平堂。
曾希月像一陣風衝進偏殿,叫道:“祖爺爺,您猜猜今天是什麼日子?猜中了有獎勵,猜不中要挨罰。”
她纏著雪師叔到玉墟域五大古城遊曆了一個遍。
有雪師叔用無上法力護持,她放心大膽乘坐星空傳送陣,還去險地邊緣走了走,滿足了她想要探險的好奇心。
才從玉墟域返回宗門不到二十年,平常也不見正兒八經修煉。
她回來時候,她娘剛好要閉關,準備衝擊七重樓之境。
她爹忙於宗門事務,也沒怎麼管她的修行讀書。
曾望樓放下手中的藥書古籍,笑眯眯猜道:“你撿到了寶物?黑靈出關了?你柳娘娘從花界回來了?……都不是啊,那可難猜,祖爺爺認罰,你是要丹藥,還是要寶物?”
“您可以往大了猜,比如當初宗主師祖告誡過我,一百五十年內不許突破。”
曾希月很興奮地給予明示,她可一直掰著指頭記著日子。
“哦,今天到期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曾望樓恍然明白,笑嗬嗬湊趣問道:“那你還不快去閉關突破?”
曾希月得意地一轉身子,裙裾似花飛揚,渾身光華閃爍,天地靈氣蜂擁而至,等她站定之時,已經碎丹成就元嬰,頃刻間晉級第五重樓修為。
她等這一刻實在太久了。
曾望樓看得歎為觀止,小丫頭資質之好,他所見僅此一人。
也幸虧宗主限製希月一百五十年不許突破,要不然按如此晉升速度,恐怕現今早已經到了快要領悟規則之力,衝擊七重樓之境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