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慢慢劃向對岸,一刻鐘後,船隻靠岸,韓信同幾人拱手告彆後,率先登岸往縣寺方向走去。
這裡的路他很熟,快步走了近半個小時來到縣尉署衙,門口站著兩個持戟衛兵,韓信報上姓名後,其中一人跑進去通報。
過了一會兒,裡麵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韓信前世見過此人,名字叫什麼不知道,隻知是梁府的管家,和梁軒一起長大的,無姓氏小民,被梁軒賜姓梁。
梁管家自己便是小民出身,加之跟隨梁軒時日已久,為人處世圓滑,見韓信穿著破舊,並沒有瞧不起他,卻也並不熱絡。
他詢問了韓信姓名,確認是周護介紹來的,便領著從偏門進去,卻沒有帶去見梁軒,而是把他安排到第二進的西廂房內,裡麵擺了案幾和一張床榻,韓信的兵書皆堆在幾案上,旁邊地上還有一堆新書簡。
“你便在此謄抄書卷,寫好之後我來檢查,確認無誤便可領錢離開。”
梁管家又指著旁邊的床榻道,“這些書估計沒個三日寫不完,你也不必來回跑了,夜裡便歇在此,除了這個院子,不可隨意到其他地方走動,飯食自有人給你送來。”
韓信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若是連梁軒的麵也見不著,如何讓他記住自己?那這關係可就搭不上了!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一個區區小民,梁軒怎麼可能有那個空閒和心思來見?
“我亦會寫秦篆,勞煩先生問問左尉,是否需要直接譯成秦篆?”
梁管家公事公辦的臉上出現一絲詫異,“秦篆也會?何處習得?”
他倒沒有懷疑韓信說謊,會不會試一試就知道了,就是奇怪他一個無父無母,連飯都吃不上的小兒,竟然會這麼多字體。
這些自然是韓信第一世所學,他幫劉邦打遍大半個秦國,不止秦篆和隸書,趙、燕、齊的文字和方言也都學過一些。
作為一軍主將,他不容許自己是個半文盲,到了當地文書看不懂,話聽不懂,時時要靠彆人翻譯。
韓信又把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老者搬出來。
梁管家聽完,臉上的詫異變成了驚奇,又問,“那老者姓甚名誰?哪裡人士?現在何處?還教了你何種本事?”
韓信道,“師父從未告知名諱,幾日前說我可以出師,便告辭離去,我亦不知他去了何處,師父除了教我識文斷字,還教我五兵之術。”
“五兵你皆會?”
韓信謙虛道,“勉勉強強!”
管家吃驚不已,隨即讚賞地點了點頭,說道,“既會秦篆,便直接以秦篆書寫,這幾日有何需要,可告知門外仆從,我便不打擾了!”
說完,轉身出了門!
韓信望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意,他走到案前坐下,攤開一卷空白的竹簡,開始研墨。
把一小塊指甲蓋大小的墨放進碟子內,先用研磨棒壓碎,再以石塊研磨成粉,最後加水攪拌均勻就是墨水了。
這時代已經有人造鬆煙墨,隻是沒有固定形製,多呈粉末狀,且產量稀少,價格昂貴,沒幾個人用得起,大多數人用的還是煤煙或天然墨,質量遠不如鬆煙墨和徽墨好,用起來也比較不便。
韓信前世的母親是個書法好愛者,對筆墨紙硯有所研究,他小時候跟在身邊了解過這些,大概知道製作工藝,墨條的製作並不難,也無需什麼複雜的工具,不添加輔料的話,成本也很低廉,隻是做起來有點耗時間。
徽墨具有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紙筆不膠,香味濃鬱等特點,堪稱墨中精品,若是能製一批出來,應該會很受上層人士追捧,甚至可以進貢給始皇陛下。
聽說這位皇帝是個工作狂,一天要批上百斤竹簡,如果能有一款馨香又好用的墨,書寫起來的心情會愉悅很多。
隻是秦國對戶籍管理十分嚴格,商籍經商,匠籍為匠,士伍的工作隻有兩種種田、打仗,官吏也不可以經商,不能逾越本份!
當然,人一旦有了權力,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從古自今,錢和權都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