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先前被越人殺死的斥候,找找看,附近可能還有。”
看見這具同伴屍體,眾人采摘食材的興致一下子去得一乾二淨,連忙分散周圍尋找,很快又找到幾具屍骨,有的已經被野獸吃得隻剩一副骨架,有的也跟這具一樣,被螞蟻啃食得血肉模糊,但無一例外,每一具屍體都被挖了心肝。
“遊徼,這裡有一個有穿衣服的。”
韓信走過去看了看,說道,“這是敖恪那群人,看那泛黑的皮膚,是被毒蟲咬死的。”
“不是給了他們那麼大一瓶風油精嗎?”柴勇說道。
“並非所有毒蟲都懼怕風油精,所以你等萬不可掉以輕心,衣褲一定要紮緊,采摘菌菇時必須用木棍先敲打敲打,這林子看著安靜祥和,卻處處潛藏危機。”
這些話韓信一路上交代過多次了,卻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
“曉、曉得了,那我們還要往前走嗎?”
“再走走看,敖恪那些人怕是有麻煩了。”
鐘離眜有些不解地問道,“監軍為何要管他等死活,這些人若死在林子中,也是鮑司馬的錯,您正好可以借機奪了他的權。”
韓信搖頭,“不,他等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鮑獻那廝,要處理很容易,既然已經進來了,不能空手而回,越人的注意力都被敖恪等人吸引走,我等隻需防備毒蟲猛獸,小心一些,不會有事。”
韓信先前一直想和鮑獻和平共處,想著把糧草安然送到蒼梧,日後和他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所以他能忍受鮑獻的陰陽怪氣,能忍受他的暴躁,甚至無能。
但不能忍受他拿士兵的性命開玩笑,前軍和越人械鬥,死傷近百人,韓信能安慰自己,這是鮑獻無能導致的,非主觀之錯,然而他派敖恪等人進來搜捕越人餘孽,這就不是無能,而是不分輕重、不負責任的表現。
最後他竟然又玩起了借刀殺人、鏟除異己的爛手段,這讓韓信徹底怒了,若非另有打算,今日早上他就聽從柴勇建議,直接殺將奪權了。
殺將奪權,爽是爽,事後卻很麻煩,畢竟鮑獻並未犯什麼大錯,擅自斬殺主將,那是謀反,淮陰所有戍卒都會被連累,韓信隻能選擇走曲折路線。
鐘離眜道,“屬下是怕鮑司馬先跑了,不給咱們留糧,咱們身上隻帶了三日乾糧,這林子不知道有多大,若是迷了路,怕是幾日都出不來,到時候咱們也追不上隊伍了,靠野物終究無法長久維持,那廝肯定還會誣陷咱當了逃兵。”
柴勇在一旁附和道,“阿眜說得有理,師父您今日就不該主動跟我們進來,有您在隊伍裡,他便不敢生是非。”
韓信道,“我不跟來,你們可能真就回不去了,你們的命比什麼都重要,他不會誣陷我等當逃兵,但如果他先到蒼梧,應該會給我扣個越權調兵之罪,所有的鍋都讓我背。”
“那可怎麼辦?這可是死罪!我看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儘早趕上隊伍吧!”
鐘離眜是懂點秦律的,無虎符而調兵,是“乏軍興罪”,本人處死,直係親人收為奴。
韓信道,“無事,沒有糧草輜重負累,我帶伱們抄近路,能攔到他前麵去,就算回去遲了,向趙將軍澄清事實即可。”
柴勇滿是懷疑道,“師父您也是第一次來這裡,認得路嗎?這一路走來,我看到處景致都差不多,不是山就是盆地和樹林,走哪兒都一樣,您彆到時候帶著我們跑啊跑,給跑回淮陰去了,那咱可就要被當做逃兵處理了。”
旁邊眾人聞言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鐘離眜卻一本正經道,“跑回淮陰是不可能的,回到零陵倒是可能。”
“能回零陵也成,就怕最後迷失在南邊,被蠻夷女子抓去當女婿,那我的芽兒可就要守一輩子寡了。”
二根打趣道,“你還想當女婿,當祭品還差不多,你這一身腱子肉,想必蠻夷的神靈會很喜歡的。”
“切切切,什麼祭品,我這麼壯,又這麼帥,哪個女人舍得把我當祭品?”
“行了,彆貧嘴了,趁著天色尚早,快點趕路!”